&ldo;我倒是庆幸你没有带着它上路，否则，我恐怕连给你收尸都来不及。&rdo;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ldo;可是轻世，如今你又将它取出来，是要做什么？&rdo;顾轻世手指冰冷，看他一眼，&ldo;我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rdo;柴信之叹息，&ldo;冤冤相报何时了……&rdo;&ldo;这是我娘的遗愿，&rdo;顾轻世从怀中取出一小张鹿皮，轻轻擦拭着怨岚长剑。&ldo;他是你生父。&rdo;&ldo;我不愿认他。&rdo;&ldo;你可以不认他，可是轻世，你不能弑父。&rdo;顾轻世挑眼看向自己的恋人，&ldo;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为纲理伦常所禁锢的人。&rdo;柴信之抱住他，低声道，&ldo;为我想一下，轻世，他是我大哥。&rdo;&ldo;你也知他是你大哥！&rdo;顾轻世突然愤怒，瞪向对方，&ldo;你拿他当大哥，难道他也拿你当兄弟？&rdo;&ldo;轻世……&rdo;冰凉的手指按上脖颈处的一粒红点，顾轻世声音凄苦，&ldo;只要他肯给你解药，我定放他一条活路。&rdo;柴信之黯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去雪山之前，柴梦飞曾在他身上种下绯衣之毒，虽有暂时压制的解药，却无法阻止间或有红点冒出来，本以为已经足够掩饰，没想到还是被轻世看了出来。见柴信之不说话，顾轻世就势揽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靠进他的怀中，柔声道，&ldo;信之，天底下的人有千千万，可是我只愿与你白头偕老。&rdo;&ldo;唉……&rdo;深深叹气，柴信之摸摸他的头发，&ldo;世人只当顾轻世已经惨死雪山，我只是不愿看到你再陷入江湖风雨。&rdo;&ldo;我又何尝愿意，&rdo;顾轻世咬牙，&ldo;若不是我已经束手无策，又怎么肯再出江湖，明明……明明我们现在的日子是这样安宁……&rdo;柴信之心中一动，他们刚刚开始幸福的生活，他也不想死。点一点头，&ldo;去秣陵可以，但是要与我一起。&rdo;眼睛微眯，&ldo;你不肯相信我？&rdo;&ldo;怎么可能，&rdo;柴信之宽容一笑，&ldo;只是长安去秣陵顺道路过青谷，我想去看望一下师父他老人家啊。&rdo;&ldo;青谷老人？&rdo;&ldo;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是时候带你去见见公婆了。&rdo;&ldo;喂！&rdo;&ldo;玩笑而已，我自出江湖已经多年未曾回谷，不知他老人家独居深谷是否安好，也该回去看看了。&rdo;&ldo;嗯，&rdo;顾轻世笑了起来，眼角的红痕在月光下顿显灵动，手指与他十指相握，用力握紧，&ldo;信之，待这次秣陵回来，我们便是真的放马南山，隐退江湖。&rdo;这一年北方大寒，上元节的长安城中乱雪飘飞，朱雀大街上花灯连成灯海。柴顾二人携手游走在灯海之间，顾轻世心情很好，将当日柴信之赠送的簪子绾到了发髻上，在伞下抬头，&ldo;如何？&rdo;柴信之喜笑颜开，&ldo;我再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rdo;&ldo;切！&rdo;顾轻世嗔道，&ldo;莫再说这样一下就听出真假的话，真是的，骗人都不肯好好骗……&rdo;说着甩手往远处走去。柴信之怕他被雪淋湿了头发，忙持伞追上去，二人并肩同行，&ldo;哪有骗人，我真是觉得你好看。&rdo;顾轻世站定，抬头看向他，浅色的眸子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却透着笑意，&ldo;从不曾有人说我好看，你又不是没见过真正的美人，何苦骗我？&rdo;&ldo;这世间美人多了去了，可是顾轻世却只有一个，我不觉得你好看，却又觉得谁好看？&rdo;雪花落在纸伞上发出簌簌的声音，间或有碎雪沿着伞骨滑下来，柴信之撷去顾轻世颧骨上一滴雪水，&ldo;我爱你，又不是单爱你的相貌，三千皮囊不过是一把糟糠，只要是你这个人，换做什么相貌我都喜欢。&rdo;周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柴信之低沉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周围鼎盛的人声中，可是顾轻世却觉得像是在他心里说的一般，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看着眼前的人露出笑容，柴信之揉揉他的头发，&ldo;每日要听那么多遍，都听不厌，看来我真是失败啊，居然无法给你安全感。&rdo;不知不觉突然听见耳边的噪音更大了些，一抬头，才发现二人竟然已经走到长安的青楼&ldo;春满园&rdo;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