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终了,描金纹红的长鞭缠在手臂,云仙望着天空,发出一声清啸。光明城主内力深厚,这一啸绵长清绝,经久不歇。柴信之静静地望着这个向来洒脱的女子为情所困,没有再停留,翻身上马,扬起一鞭,打马而去。白家以铸剑术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偌大的庄子建在城外,座山面水,背后是高耸入云的雪山,面前是清冷无波的深潭,据说此处风水极佳,用此山中的铁矿锻造,淋以此潭中的寒水,即便是铸剑过程中废弃的残品,也比江湖上多数人的佩剑有灵性。柴信之拜会了白家的家主后就借口旅途劳顿,早早关了房门躺到床上。北方的冬天要烧暖炕,所以不大的客房中有淡淡的烟火气,和香炉中的迦南香混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气味。取出绯衣的解药,混合在茶水中喝下去,柴信之拂熄油灯,和衣而卧。窗外夜色空明。在这样的荒山野岭,便是月亮,也仿佛比别处的要大一些、亮一些。渐或有游走的淡淡夜雾笼罩上去,不消片刻又漂移开。月色暗下去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影从高墙外掠了进来,轻功卓绝,竟丝毫没有惊动到巡夜的白家弟子。遮住月亮的薄雾被风吹散,盈盈的月光铺在贴了剪纸的窗子上,投射出一个清瘦的身影,是个身形瘦长的男子。迷香从窗口吹入,等了片刻,听着里面匀称的呼吸声,男子笑了一下,遮住口鼻的那抹黑巾上方,自颧骨斜飞上眼角的绯色印痕顿时灵动起来。‐‐正是顾轻世。缓缓推开小轩窗,身体灵活地跃进室内,反身关窗。嗅到空气中的迦南香气,顾轻世皱了下眉头,从袖中摸出一只一指高的小瓶,滴了几滴液体到香炉中,顿时,一股凝神静气的清水恬香缓缓溢出。坐在床边,抓过柴信之放在被中的手腕,二指搭脉,冥神须臾,眉头蹙了起来。末了,握着那双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才低叹一声,拉起他的手指落下一吻,放回到被中。仔细扫过室内的摆设,目光落在案上那只茶杯上,看到杯底有未干的水渍,拿起来嗅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紧,从袖中摸出一条丝巾,小心吸收了杯中残液,将丝巾装进一个盒子中。又坐回床边,手指拂过那张沉睡中仍不失坚毅的脸颊,仔细描画着他浓黑的眉、坚挺的鼻、抿紧的薄唇……突然指下的眼睑动了一下,顾轻世脸色一变,倏地收手,矫健的身体如同灵敏的山猫一般蹿出窗外。柴信之翻身下床,飞速地追了上去。是夜,月光如水,雪影清辉。月下一青一玄两道身影在雪山之上追逐,前者身形灵活,似一只惊起的飞鸟在林间穿梭,后者凶猛如兽,行动间气吞山河。跃过一块巨石,顾轻世停住了。前方,是如同天险的峭壁,再高的轻功也攀爬不上。&ldo;轻世!&rdo;柴信之疾驰而来,猛地将那个穿着青色大氅的身体拥入怀中。炽热的亲吻铺天盖地。顾轻世暗叹一声,不知不觉双臂已经环住他的脖子,仰脸承受着他近乎掳掠的亲吻。山林静谧。一只遗鸥扇翅划过树梢,震落树顶的积雪,二人吻得难舍,冷不丁被淋了个满头满脸。抹去对方眉稍上的碎雪,柴信之看着怀中红肿双唇、媚上眼角的男子,心中又一阵难以遏制的激动。顾轻世挑眼看着他,唇角含笑,嗔道,&ldo;既知我来,为何还要装睡?&rdo;柴信之连呼冤枉,&ldo;你往我房中吹迷香,不就是不想看我醒着么。&rdo;&ldo;倒是我低估你了,区区迷香怎么能迷晕我们柴副楼主,&rdo;顾轻世双臂搭在他的肩上,整个人都仿佛倚进他的怀里,此时双眼眯起,清亮的眸中透着清澈柔盈的光芒。柴信之如同跌进那眸中一般,痴痴地望着久违的爱人。&ldo;傻啦?&rdo;&ldo;……你真好看。&rdo;毫无准备地听到这样一声赞叹,顾轻世愣了一下,脸刷地红了,别过脸去,手指下意识地遮住眼角的红痕,&ldo;胡、胡说什么!&rdo;柴信之轻笑着拿开他的手指,在那个伤痕上印上一吻,&ldo;我的轻世啊,哪里都好看,我哪里都喜欢。&rdo;温热的唇在光滑的皮肤上辗转轻移,蜻蜓点水般落在眼角、眉心、鼻尖,含住细腻的下唇,轻轻噬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