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犹豫片刻,低沉却清晰道“东哲大败,退回科古草原三百里……”
众臣再次欢呼,声音热烈得几乎淹没了狱卒后面的话,却是清晰的飘入了苏锦翎的耳朵。
“清宁王身先士卒,前往捣毁敌人最重要的军火库,不想中了埋伏……”
声音一点点的静下去,静得只能听见那驿卒低沉的话语,却是如雷贯耳,每一字每一句都重重的敲在心上。
“火光冲天,尸骨无存……”
不知是谁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只叮的一声就没了声响。
苏锦翎倒是将酒壶攥得牢牢的,那琥珀色的液体在已满了的酒水上滴滴的吟唱着,快乐的在案边的飞龙图上蔓延,将那鳞须染作晶亮。
紧闭的殿门忽的开了,大家木然的望过去,以为又有什么人要闯进来,又要带来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然而却只见狂风卷着怒雪一路铺撒,仿佛是舞着素白的绫绢,整个大殿的帘幔也跟着横飞起来。
殿门一下下撞击着雕龙的墙壁,出沉闷的空响。
雾冷花寒思漫漫,烟飘影移月匆匆
就这样吧。
宇文玄逸躺在深深的雪窝里,看着无数鹅毛般的雪片自阴沉的天空飞洒而下。
一切都是白茫茫的,望不到边际。
除了胸口疼痛,其余各处毫无知觉,好像那火光冲天的瞬间已经把什么都毁掉了,只余一颗心。
他知道自己伤得很重,却不觉得很痛,有热流不断上涌,从唇角滑落。
他的眸子不曾转动半分,亦知那殷红渗入白雪是一种触目惊心的冷艳。
就这样吧。
他对自己说。
闭了眼,又睁开。
有雪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久久不肯融化。
天一点点的暗下去,却依然可见雪花飘飞,落在远的近的地方,簌簌的响。
雪一点点的将他掩埋,只余一双眼。
依然半是清冷半是。意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向虚渺的天空。
帝京应是已得知消息了吧,她……
想到那个人,仿佛静寂许久的心终于跳了下,于是再一股热流滑下唇角。
我真的不能想你了呢。
薄雪覆盖下的唇角漫出笑意。
否则,这点血就会更快的流干了。
不过,既是迟早要流净……
无声叹气。
其实这样挺好,你或许会为我流泪吧。若是有一朵花在你身边无声无息的开了一世,你也不曾看过一眼,不妨让它猝然凋谢,赚你一点心酸。
雪落入眼中,沁沁的凉。
这纷繁的雪啊,真像那日阅兵场上的烟尘,却又翻翻卷卷的,化作白衣翩跹的她。
没人知道看到她翩然走来时他有多忐忑,虽知她心属何人,然而她既是能将那等宝物送与他,眸底是毫不掺假的真诚与清澈,他已是心满意足。如此,还有何所求?
可是当他看见她向那人走去,当他看见那两人相视胶着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认一切的淡定都是假的。
无一丝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相比下,她对自己讲的那句“小心”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轻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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