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不过是个借口,也是逼常项谋反乘机歼灭的引子,皇上真正想要的是……”宇文玄铮眯起眼,攥紧的拳头青筋暴突,骨节尽现“他不仅要除去常项,还要……皇上最看重的,还是太子!”、
这句苏锦翎倒糊涂了,除常项和太子有什么关系,是怕太子无法继位吗?
“锦翎,你知道你此番能从天牢死里逃生是得了谁的救助?宇文玄苍又是如何能这般迅的回归朝堂?”
苏锦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是不敢想。那个人……果真是那个人吗?可是为什么?值得吗?
“六哥明明可以坐山观虎斗,明明知道若是他一出手定是会将所有的仇恨都引向自己,可是他依旧做了,而且他亦清楚,没了襄王,皇上要对付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皇上为什么要对付清宁王?”
宇文玄铮苦笑“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你会允许自己的臣子哪怕是儿子比你更受拥戴吗?太子被废,皇上就是想看看谁会跳出来觊觎此位。数日前,襄王还炙手可热,那一刻谁敢阻他,谁便会被认定是觊觎大宝者。六哥看得很清楚,可是一些老臣不清楚,还有一些别有用心者故意把六哥推到风口。尖上。六哥虽称病推辞,可是你遭陷入狱,他再也病不得了。况且,这场废太子风波已让皇上对他生了戒心,如今见他又洞察一切且顺了自己的意顺利除了襄王,以后……”
他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目光深远“六哥什么都知道,他不怕被仇恨追杀,不怕成为皇上的棋子,也不怕皇上将下一个目标对准他,他只怕……”
眼底蓦地一片湿润“锦翎,我喜欢你,可是我做不到六哥这般……”
虽是早就朦胧的感到,可如今被这样明白的提起,苏锦翎还是震惊得不能自已,尤其是得了这样一份曲折且沉重的心思……
她欠了他的,自十年前,今又加了这笔重债,她要如何偿还?他会不会说……这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不如……先欠着?
依然是那般笑意微微,依然是那双半是清冷半是。意的眸子,常带着蛊惑,又隐着无奈和哀伤,然而,从不肯言说。
是啊,即便他说了又能怎样呢?有些事,从来没有“如果”,从来没有……
她转了目光,刻意调了话题“皇上怕不是那般想的,不管如何,王爷始终是他的。生子……”
“襄王就不是吗?”宇文玄铮冷笑“天家无手足,无父子,有的只是不变的权力!若说皇上真的看重哪个,无非是太子罢了。为了太子,他要开始一一拔除那些对太子有威胁的人……”
苏锦翎的心思一下滑到宇文玄苍身上,若是清宁王也……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他?
宇文玄铮自是看出她心念是谁,不禁怒气翻涌“此番,常项带兵南下,势如破竹,天昊虽也有将领可与之抗衡,怎奈多在各地驻守,严防外敌的虎视眈眈,只怕调兵遣将,会给番邦入侵的机会……”
“那怎么办?”苏锦翎神思回转。
宇文玄铮冷冷一笑,笑中有着无尽的悲愤与凄哀“就在刚刚,六哥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请求挂帅出征!”、
仿佛有一根弦在心底崩断,弹出满目血色桃花,碎碎的染红了知语亭的帘幔。
“六哥深知皇上心意。是他大张旗鼓的除了襄王,常项自是恨他恨得要死,此番出征,凶多吉少。常项用兵奇诡,将中罕见,且为人凶狠狡诈,人称边野悍狼,百万军中取上将级如探囊取物。即便六哥收复失地,然而常项驻守之地,幅员辽阔,又三面环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也是朝廷虽然对其忌惮多年却始终没有出兵的重要原因。六哥已然当场立下军令状,不取洛城,誓不回朝!”、
宇文玄逸……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吗?
宇文玄铮的声音已是有些颤抖“六哥此去,凶多吉少,若是得胜回朝,风头无两,怕是……他这一回,竟然都没同我和五哥商量一下……”
苏锦翎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可以,不论胜败,他就不要回来了吧。朝廷波诡云谲,变幻莫测,。情淡薄,利用与被利用,永无休止,即便坐上最高的位子又如何,还不是天天担心会有人取代自己?不若放情山水……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活得更自在些,不必……不必总是苦了自己……
“六哥做了这样的决定,我尚可理解,可是煜王……煜王竟也上表请求出征……”
苏锦翎眼皮一跳,立即看向他。
宇文玄铮眼底滚动的是难以看清的波澜,其间隐现杀机。
莫非他以为宇文玄苍是想利用这个机会除掉清宁王?
的确,乱军混战,正可趁乱行事。可是宇文玄苍……会这么卑鄙吗?襄王一事,无论怎样,清宁王也帮了他一回,他怎么会恩将仇报?
不会,绝不会!
可心底为什么有个小声音在不停的反驳着她的坚定?
抬眸,迎上宇文玄铮的深沉,听到那仿佛连自己亦是不可置信的声音说道“卫国大将军苏穆风,亦同时请命出征!”、
若是换了别人,她还可以认为是国难当前,不过是虚表忠心,却偏偏是这三个……
苏锦翎怔了半晌,方弱弱的问了句“皇上允了谁?”
“三道奏折,当场一并批下!”、
脑中顿时轰了一声。
“锦翎,我还记得当日皇上将那宝物交你收管,一旦兵,便由你交到征敌将军之手。只是,现在有三人挂帅出征,宝物只一个,我很好奇你会交给谁呢?”
语毕,深深看她一眼,眸中竟有怨意。
是啊,交给谁呢?玄苍是她心之所向,然而又亏欠了清宁王太多,苏穆风更是她的哥哥……
人生有太多的选择题,有时选哪个都是对的,唯一错的,是不能多选。
宇文玄铮已大踏步向门口走去,末了,止住脚步,忽的偏过头“我倒忘了告诉你。六哥在襄王府搜出的蛭蜱人的种子原是他事先放进去的……”
嫁祸?
“没错,是嫁祸!”、宇文玄铮已然知她心中所想,也不隐瞒。
也可理解,为了除掉襄王,自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反正已是一团黑,再泼上点墨也无所谓,而且有了弑君杀父在前,之后的逼宫谋反也便顺理成章了。只是她不明白,宇文玄铮为什么要同她说这个,是想告诉她宇文玄逸也是个使卑鄙手段的人吗?可是他们兄弟感情深厚,怎么会……
“而且那种子是假的。”宇文玄铮声音平静“蛭蜱人即便在源地洛城现也十分罕见,帝京倒有一枚蛭蜱人的种子,是先皇怕后人难以辨别真假特意留下的参照物,本封在藏珍阁琉璃柜内。藏珍阁,闲人免进。可是就在不久前,那枚唯一的种子不见了……”
苏锦翎的心跳开始加剧,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三月,皇上南巡,太子监国,六哥辅政,便有机会去藏珍阁。去年皇上北上时,那种子还在,可是这回……当然,依然有枚种子摆在龛架上,却只是个空壳罢了。而且六哥还现,天依水也少了。传闻蛭蜱人的种子以人血肉为食要十年方能长成,然而若有了可令万物飞长的天依水,一切就不同了,只不过被天依水催熟的蛭蜱人威力会大大缩减……”他转了头,笑意惨淡“而珍藏蛭蜱人和天依水这两个宝柜的钥匙,整个天昊,只握在一个人的手里……”
心跳过于剧烈,牵得伤处痛。然而那伤口已然长好,御医说,只需每日涂抹冰雪优昙,便连疤都留不下的。
然而此刻,当真痛得真切,竟好像要撕裂开来。
是皇上吗?是皇上。手炮制了一切?导演刺杀,顺势嫁祸宇文玄苍,利用襄王查办此案,再借清宁王之手除了襄王,引得常项造反,便可师出有名,兵剿杀常项,回收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