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刹那,苏锦翎看到昏暗的屋外忽然一记雪亮,紧接着,仿佛一个火球从天而降,“嗵”的在院里炸开了。
声响之巨大,地面之震颤,人声之惊惨,令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样一句。
一切瞬间陷入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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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
声音巨响,地面震颤,有人惊呼……
不,不是惊呼,好像是……争执,男人……女人……声音莫名的熟悉,吵声激烈。
她猛的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
不,无法睁开!即便她将全身的力气用上去也无法睁开!
她能听到心脏在剧烈跳动,她能听到血液在体内奔流,却是无法……睁开眼睛……
不仅是眼睛,她的胳膊……腿……哪怕是细微的呼吸此刻也似压上了千钧。是梦魇,还是……她又成为了渐冻人?
……“我早就说过,她这病无法医治,只是拿钱填一个无底洞!”、这是一个激动而愤怒的男声。
“她不只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她死去?”这是凄厉而疯狂的女声……即便如此,依旧美妙,如声乐中的花腔。
每每听到这两个声音交错响起,舒锦都很想死。
“你外面那么多男人,谁知道她是谁的种?我当了一年冤大头……分明可以在家养着,却偏要住院。病房还要单人的,药要最好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她是谁?你知道花了我多少钱吗?老子又不是印钱的?你赶紧该找谁找谁去,别他妈老缠着我……”
“舒德强,你混蛋!锦锦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女儿,你竟然不认她?走,咱们现在就去做亲子鉴定!”、
“老子没工夫陪你玩。我告诉你,当年是你自愿跟我的,老子是心软才让了你这些年,老子认栽。现在老子不干了!”、
“这是医院,患者需要安静,你们能不能小声点?要吵出去吵去!”、有人不满。
“是啊,三天两头的闹……”更多的人不满。
安静片刻。
“这是十万块的支票。告诉你,就这么多了,咱们两清,以后别他妈再来找我!”、
“舒德强,你今天敢离开半步,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一阵扭打,有东西乒乒乓乓掉在地上,guccI磕打大理石地面的脚步声依旧远去了。
有人倚着门板倒下,低泣声絮絮传来。
虽然无法睁开眼睛,可是舒锦的神经彻底清醒过来。
她没死,她不过是做了个梦,一个……噩梦,而今梦醒,却又掉进了另一个噩梦,一个她以为早已摆脱的噩梦。而这个梦,她又会做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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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一切是如此清晰,好像已经深深的刻在记忆中,好像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如果有可能,她一定要把这个故事记述下来,只是一切仿佛只是开了个头,她记得留在梦的末尾是一张英俊的脸……剑眉星目,尽是紧张与关切。他紧紧抱住她坠落的身子,薄唇轻抖,颤声唤道“锦儿……”
如此真切,怎么可能是个梦呢?
这一个月来,她坐在病床上,翻看尽可能找来的资料,寻找梦中那个朝代的痕迹。
她记得所有细节,却无法与资料完全的吻合。
她合上《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叹了口气,对着窗外的柳树呆。
也是暮春,真巧呢。
“锦锦,不打算下床走走吗?”方纹走进病房。
打了针,便可以自由行动,四处走走,有效避免肌肉萎缩。可是,她还用得着避免吗?一个月里,她有三次险些在睡梦中因呼吸衰竭休克。她知道,即便这次抢救过来,离死也不远了。到时,她会去哪呢?会回到那个莫须有的时空吗?
她竟是想回去,是想看看接下来会生什么吗?
她在努力做梦,可梦中只是一些光怪6离。那个梦境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它就在身边呢?似乎只要伸出手,就会像穿入洒在床头的阳光般穿入它……
“锦锦……”
方纹看着女儿对着阳光中的手掌呆,不禁有些担心。
她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的,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起初还怕女儿接受不了,可她显得比自己还镇定。
最近女儿的情况愈危险,她看着女儿半笼着阳光坐在床上,竟好像在逐渐变得透明,仿佛她只要推开窗子,女儿便可乘风飞走。
听说人临死前总是喜欢反复看自己的手……
“锦锦……”她不禁惊叫起来。
舒锦转过头,眼里满是迷茫困惑。
方纹急忙粲然一笑“今天天气真好,咱们出去走走吧。你不是一直想去故宫看看吗?”
最近,母亲总是急于满足自己的心愿,是知道她没有多少时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