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面大失的苏徵待痛楚稍减就扭头对那人道:“你这又是为何?”
那人从腰间掏出那银色酒壶放在嘴边小饮一口,薄而少血色的唇和那过于白皙也过于清冷的神色看上去相得益彰。酒气自然入了苏徵的鼻中,清淡幽香与众不同的酒味让他不由多闻了一下。天下名酒虽多,但在皇室中人看来却没什么值得稀罕的,但是这酒的味道他之前却不曾闻过,这就值得惊奇了。
似乎这人身上一举一动,都透着一个奇字。可正因为如此,才更想让人想要掀开他身上的层层迷雾,探出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既已能视物,又装甚么!”神秘人话语中透着微微的不满,“八王爷,你那忠仆带人又快到了,你最好换副表情,你这模样还是不要让人看到为好。”
居然被识破了,苏徵心中一叹,但这也无妨,只是他那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刚刚如此狼狈还不是拜他所赐!想到这儿,苏徵对他怒目而视,冷声道:“他们既然要来了,你不走么?”
那人将那银色小酒壶重新挂于腰侧,这时候苏徵才瞧见他背后背着一把少见的四尺长剑,身着浅色青衣,明明风神秀慧,姿貌甚美的模样,却因为这剑,也因为他那清冷依旧的表情而显得多了丝冷峻。好似寒玉所化的眸子在苏徵身上不清不淡的看了一眼,薄唇再张:“八王爷,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苏徵起身与之对立,眉毛一挑:“我弄错了何事?”
那人上前一步,两人之间距离更近,苏徵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比气势么?却不料刚刚那只还十分温柔地帮他打理头发的手下一瞬就握住了他的脖子,成为了他性命的主宰。
那双寒眸又向前靠近了一些,近距离与他对视,苏徵从这双眼睛里没有看出丝毫的杀气却只看到了冷凝,“依旧是那句话,你的命在我手中。”
苏徵嘴角上扬,可怒火却自眸中狂泻而出,却在下一瞬,苏徵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喷发,一向清越悠然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舒缓:“阁下,本王不接受要挟,要杀你就握紧,你也应该知道本王手无束鸡之力,对阁下造不成任何损伤。”
脖子上的手微微松开,却挑上了他的下巴,苏徵猛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怒道“放开!”
想当年,年少轻狂时他苏徵也曾如此轻薄过不少美男子,但如今被人这般对待,苏徵怎能不怒?
王爷,间接接x要不得!
“发起脾气来倒是一口一个本王,那么本座又要找谁发脾气呢?”青年的声音清冷如冰,手上也渐渐加大了点力道。
本座!
苏徵却对青年的动作没有加以注意,反而把重点放在了这两个字上,这称呼,能说明什么?
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和他的动作相比,他那张脸依旧犹如冰雕,不见丝毫轻佻,他也淡定了下来,收回了握住青年手腕的手。
刚刚他才感觉到这青年的手好似冰做的一般,在这四月的天气里,他的手腕依旧透着丝丝寒气,不似常人。
苏徵被他用手握住的颈子也觉得淡淡的寒气直往他的身体里钻,这等奇异之处让苏徵想到了他恩师当年的告诫,也许这与他所练习的内功心法有关?
但不管如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救他的脖子。苏徵两只手并用,将他握着他脖子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若是不想让我现在就死,你最好给我放开。”
“你这身体,果真脆弱至极!”青年寒眸冷然地看了一眼他已经微变的脸色,握着苏徵颈子的手放开,却在下一瞬抓住了苏徵的右手,似是在为他诊脉。
有点大的落差让苏徵一怔,讶然道:“你懂医术?”
青年只是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不语。
碰了这么一鼻子灰,苏徵却反而不在意了。若与他争锋相对,吃亏的人定然是他,这等不智之举做一次可以试探青年的底线,做两次可以试探他的极限,但若是玩火玩上次,届时被火势所吞又能怪谁?
“本座的名字乃是清然,你且记住了。”青年人收回手的时候,只丢下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让苏徵微挑眉头:“清然?”继而习惯性地刻薄了那么一下:“本王觉得你应该叫清心。”
被嘲讽的青年只是伸出一指,对准苏徵身后的钧窑白瓷,一道剑气凭空而出,可怜而又无辜的白瓷瓶就变成了齑粉。
青年收回手,眉峰依旧冰寒:“我告知你我的名字是让你称呼,而非让你嘲讽,惹我不悦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若一再玩火,后果自负。”
苏徵瞥了一眼那齑粉,有几分羡慕,他当年虽然骨骼清奇,乃是练武的好材料,但谁让他师门的内功修炼方式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只能练练外功罢了。
但骨子里,他好武依旧,对强者自然也是又敬又羡,同时也有点小小的伤感。有心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走回书桌前又重新取了一把折扇,背对青年道:“名字不就是一个代号么,叫什么不一样,倒是本王愚昧了,你叫清心也好清然也罢,又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有关。”
苏徵用扇子轻轻拍着手心,等青年继续说明原因。
“从今日开始你这条命就寄放在我手中,我不会让别人取走你的性命,但若是我想让你死的时候,你也再难逃生。你那忠仆要到了,如何解释是你的事情。”
苏徵瞅着面前的青年,这话语,真有些熟悉呢。
苏徵一想就想起了一人。谁无年少轻狂?苏徵年少时的作风用轻狂这两字形容却丝毫也不合适,猖狂两字还能形容出那么三四分。能在他面前如此嚣张的人毕竟不多,如今眼前的青年是一个,当年的暗夜帝王也是一个。
只是,他苏徵的性命什么时候需要他人做主?
微笑着走到青年身边,“激怒我,相信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话音落,不待他看青年的脸色就听到外面有人轻叩了下门,继而传来柳城明显紧张的声音:“王爷,您没事吧?”
苏徵回道:“进来吧,本王能有何事?”
柳城与展昭都算得上江湖中的一流好手,耳力甚好,来到房门前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苏徵最后一句话,所以才会心又如焚。难道有人想要对他们家王爷不利?待听到苏徵命他们进门后他才算松了口气,与展昭对视了一眼,展昭冲他点点头,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轻轻地打开门,慢慢地迈进,然后两人不着痕迹地堵住了出门的出路。
青年淡淡地瞥了他们两人一眼,不发一眼,神情依旧冷傲。
苏徵自己也当年也是用剑高手,虽然不曾修炼过内功,但外功练到一定境界同样不容小觑,他自然明白这两人联起手来或许还碰不到那青年的一根发丝,不想他们去讨皮肉之苦,苏徵清咳一声,指着青年对两人道:“这是清然,本王的师弟。”
青年闻言脸色稍稍古怪了起来,冷眸斜睥了他一眼,直接告诉苏徵他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