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陵君顿了顿,“莫提了,他有杨七宝作保。我答应了杨七宝,他莫来惹我,我便不动他。司马兄你有所不知,我并非是不敢和他打,而是杨七宝孤家寡人的,真把他惹急了,他会杀我许氏族人的。我真不怕他。”
“许兄,你和杨七宝算是相杀,谁会赢?”
“五五开吧。”许陵君干笑了声,“莫提这些,你我喝酒。”
儒雅世家子点头,喝了一盏酒后,沉默了会又问。
“对了许兄,我突然有了些兴致,那帮凶的小义士,是叫什么了?”
“叫陈……叫陈兴?哦对,好像是这名儿。一只小蝼蚁,我约莫记不清了。呵呵,司马兄啊,这次胡尊再打输了。在京城朝堂那边,只怕那位大先生,又要成为众矢之的。”
“他肯定要打输的。毕竟,叛军那边的人马,不管是器甲还是战马,都是精良无比的。南方的大户们,可花了不少心思。当然,胡尊猜得出来,大先生猜得出来,小陛下猜得出来,很多人都猜得出来,那又如何呢。”
儒雅世家子仰头,“我天下世家,便是一把器。能帮你建功立业,但同样,也能把你割伤。不懂度势而用,那么便自取灭亡了。”
许陵君点点头,深以为然。
……
大冉,京城。
一个白袍的孱弱青年,披着一件大氅,孤独地立在黄昏中。若无记错,今日便是南方的掌灯人,那位胡尊出兵剿叛的日子。
先前来了密信,并没有说抽壮丁的事情。等门客从南方再回情报,要阻拦已经晚了。
黄昏中,白袍青年久久闭目。
一盏将近干涸的火烛,便在他的身后,随风摇曳不停。
“大先生,天晚风寒,还请注意身子。”一袭戴着竹笠的人影,急急走了过来。
“四桥,你来了。”
来人正是袁四桥,摘下竹笠,扶着大先生便往屋里走。
“不瞒你,我很担心南方的事情。胡尊这一次,若是又打输了。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们,便会以此难。会说南方变法,便是一场狗屁。说不得胡尊,还要被治一个庸将误国的罪名,判千里流放。”
“胡尊革职之后,那些老狐狸,便会捧一个自己人上位。南方六州变法的果实,便要草草落果枯死。”
“大先生放心,胡尊是行伍出生,原本就擅长行军布阵的事情。”
“我自然知道这一点。当初陛下早早召我回京。我已经早有预料,南方的守旧派,会以战事来胁迫朝堂。所以,我才选了他做南方的掌灯人。只希望,他这一次能打出一场硬仗。”
“还有一事,我想和大先生说。”
“何事?”
在旁的袁四桥,沉默了下,“那位陈景,入了南方之后,这一次,刚好被抽了壮丁。换句话说,他会跟随胡尊一起去蛮山。不管如何,我心里对他有不少期待。”
……
崇山峻岭间,在行军的长伍中,披着旧甲的陈景,蓦然回了头。在身后,摇曳的树影,巍峨不动的青山,终归慢慢地化成一片模糊。
他人生的孤舟,将要驶去一片未知的海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