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整座平安镇,重新变成了死城。隐约间,还有漫天的血腥气,不时呛入鼻头。
分了三车,陈景四人躺在推车里,被草席裹得严严实实。对于这种,陈景并不陌生。当初他刚穿越而来,便经历了一场。
兄长。
陈景侧过头,在昏色中,看着旁边夏崇的尸。早已死去,唯有脸上的五官,依旧是满脸的坚毅之色。
一个平安镇的小捕头,却敢单人双刀,来堵天下六绝许陵君的去路。
陈景心底叹息。
约莫到了城门,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隐约间,还听到医馆老掌柜,和几个守城营军的对话声。
陈景闭上眼睛,屏住鼻息。扮作死尸的时候,经过了好一番的易容。再者聚义出城门之时,他们这四人,一直遮着麻面。
呼——
草席一下被掀开,有人探头看了好一会。
“晦气,快走吧!”
“多谢官爷。”
三辆运尸的马车,继续往城外驶去。陈景并没有大意,知道马车重新停下,老掌柜走来,拍了三下车摆。
陈景才凝住脸色,撑起了身子。
他走下马车,一抬头,便看见了面前的乱葬岗。到处都是裹着草席的尸体,隐约还有一些附近的村人,打着灯笼,哭着声音,来回翻看草席下的死尸。
每每寻到了一具亲人,悲声便会响彻夜空。
“今日还好些。要是放前几日的时候,那些附近的村妇,是要带着草席来收尸的。前些时候我见过一个村妇,丈夫和两个儿都死了,被剪径贼堵着杀了,听到消息后,她便抱着三张草席,哭了一路来收尸。”
老掌柜叹息着,“我是个医人,见过的死人亦有不少。但这几年,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了。袁总舵主说,并非是人病了,而是这个世道病入了膏肓。”
“小东家,你便离开吧。循着乱葬岗北面走,我估摸着不要多远,袁总舵主会派人来接应的。”
老掌柜告辞离开。
陈景收回抱拳的动作。邢小九和另外两个义士,也聚到了他身边。
“东家,走吧。”
“小九,把夏捕头的尸背上。”
带着人,陈景径直往前快步离开。这一夜乱葬岗的灯笼火烛,寻尸妇人,哭丧孩童,便如刺针一般,让他浑身难受。
……
出了乱葬岗北面林子,约有四五里后,陈景才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在旁的邢小九,忽然放下夏崇的尸,一下子拔刀出鞘。另两个义士,也跟着脸色一惊,跟着拔出了刀。
“东家,有剪径贼!”
“这林道又没油水,来这里剪径,莫不是傻子?”陈景咬了咬牙,也跟着抽出长剑。
却在这时,一袭白袍负剑的人影,沉默地从树梢上,稳稳落到地面。
“袁总舵主!”两个义士大喜,声音激动。
陈景收回长剑,整个大笑起来,看着面前的那袭白袍,只觉得一下子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