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密林,大侠士与小东家。
陈景与袁四桥并肩,站在密林边上,远眺着前方的黑暗。
“这一回的事情,我有三个人看不透。”袁四桥叹气开口。
“西城门的守将,虽然是大先生的学生,但我留在他身边的暗子,多日不见行踪,估计已经死了。我原本想和大先生说,但你也见着了,若是再耗下去,调来的营军会越来越多。”
“我已经没了法子。但庆幸的是,你陈景入局了,帮大先生离开了平安镇。”
陈景想了想,“总舵主说,一共三个人看不透。那最后一人,应当是都尉田安了。田都尉是个天下英雄……”
“他确是英雄,但实则另有其人。”
“那是谁?”
袁四桥沉默了会,“你莫要问了,或许是我多想。这次的事情之后,我准备要入京了。”
陈景还以为,袁四桥会像以前一样,让他跟随入京。但这一次,袁四桥反而冷静无比。
“若说我的意思,你莫要再跟着。”
“总舵主,这是为何?”
“你置身局外,不管变法如何,至少我心底还有另一种希望。”
陈景没明白。
袁四桥转过头,眼眸子里的悲伤,几乎溢满了整张脸庞。
“这一次,百多人的义士,死得只剩三十人,大先生的护卫军,也殉国了大半。当然,我等合力杀贼,许五樽的营军,估摸着伤亡有了上千。”
“你和许陵君……谁赢了?”
“分不出胜负。”袁四桥垂下眼睛,“但我知晓,你的那位兄长夏捕头,死在了城里。他甚至,和许陵君交手了四五十余的回合。若是身子没伤,说不得还有的打。”
“我以前也来过平安镇,听友人说起过,在镇子外的村落,十几年前有个练武的好汉,为了替村人报仇,带着一柄锈刀入山杀虎,四五日时间,杀光了山上的几头凶虎。”
“但那会,由于要赶着入京,我并不知道名字。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他叫夏崇,一刀断虎骨。若是有个好的师家,说不得能成为天下第七绝。”
陈景垂头落泪。
袁四桥伸出手,拍了拍陈景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定然在想,自个太弱了,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东西。但没法子,这世道便是如此。我早些时候便说过,你陈景,若放在乱世割据,便是枭雄一般的人物。记着我的话,大器藏拙,莫要太早入局。”
“总舵主,这又是为何?”
袁四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总想劝你这一句。”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大先生时日无多,身子快撑不住了。京城里的陛下,看到南方变法初见成效,便将他急急召回了京。所以,他才会早早地离开南方,回京城主持变法。”
“你南下之后,亦要万分小心。尘埃未定,终归还会有牛鬼蛇神跳出来。”
“总舵主,大先生可选了后继?”
袁四桥沉默久久,才吐出一个名字,“亦是你的老友,太史青。我入京之后,也会帮着大先生……再择一下其他的人选。”
陈景点头,一下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总舵主,那枚黑木牌——”
“留着吧。虽然南方清风舵的人不多,但终归还是有的。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天下有三枚香主令?”
“其他的两枚,还在我的手里。”袁四桥笑了笑,“我讲句讨喜的话,若是哪一日我死了,说不得你能凭着这枚令牌,混个总舵主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