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我等要城禁了,远客还请出城离开。”
“要夜了,人困马乏,我立即寻个客栈住下,如何。”陈景拿起一锭银子,往前递去。
那鼻下生痣的官差捕头,犹豫了会,将银子推了回去。语气间,依然带着一股子的沉重。
“不瞒这位东家,我也不知怎的,今日一下子城禁。远客要驱出曲县,是上面的规矩。小东家往北去,那里还留有一个哨卡,只需近了哨卡,那便无事了。”
“几里?”
“六十余里。我等会出城巡哨,能送小东家一程,约五里地。”
“那吴家,可是通官的?”
吴家,便是马胖子的欠债人。
捕头沉默了下,“他确有几分,能黑白通吃的本事。还请小东家勿怪。”
“明白了。”
陈景转过头,看着一路相随的几个老兄弟。他越来越现,在乱世里讨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每一步踏出去,都是如履薄冰。
“小东家,再给……半个时辰,作喂马歇脚之用。”
“大人,我能多问一句,你为何要如此?”
那捕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温和,“离得不远,听说了小东家在塘村,带村人打老匪的事情,当夸一句英雄。这世道里,许久没听过了,能让人这般欢喜的事情。”
陈景抱拳。
那捕头也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后,带着人转身离开。
……
日头坠下城西。黄昏一去,夜色接踵而至。数不清的黑鸦,约莫嗅到了死亡味道,聚在城外不远的林子,开始嘶声长啼。
陈景仰着头,立在城门处的街上,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逐渐消失在他的脸庞上。
喂饱了马,歇足了脚。等待他们的,将是新一轮的奔袭。
“拿起刀弓,将兽皮子系在身上。”邢小九背着刀,不时喝声开口。不仅是兽皮子,连着削好的直木杆,也每人配了一柄,当作骑枪。甚至还趁着空,多买了三匹劣马。
几条徐家马场的好汉,纷纷跟着动作,检查了刀弓箭壶,又抱着各自的马,抚着马,细语安抚了番。
“上马。”陈景系好兽皮,踏着马镫,翻身而上。
那捕头沉默不言,开始带着二十余人的官差,准备出巡哨。明为驱赶,暗中却是护送五里。
城门边上,聚了许多的人。约莫都猜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两个的,脚步不断往后。
在其中,有一位身着华袍的富贵老汉,指着陈景几人,破口大骂。这华袍老儿叫吴富,便是马胖子二千两米钱的欠债人。
“小东家,出城吧,上头先前又骂了,我实在没有办法。”
“费心了。”
陈景沉了口气,看了眼城外的物景,准备奔马出城。
“且慢,且慢啊!”
却在这时,一道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待陈景回头,却现,先前的那位带刀书生,忽然跑到了面前。
“能否同行?”书生问。
“我往北走。”
“但你是塘村人,终归要往南的。”
“小先生,外面盗匪成群。”
“手里有刀,身上有胆,杀过去便是。”书生放下箱笼,解下了刀,负在后背上。
“大冉儿郎不多,我与陈小东家,可算一二。”
“请小先生,上马同行!”陈景抱拳大笑。
“好!”小书生仗着轻功,跃上一匹空马,稳稳落下。
“并州云中郡,雁门镇太史青,愿与小东家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