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绕入塘村路口之后,便再没有遇到剪径贼。
“吁。”
终于,邢小九驾着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陈景下车,一抬头,便看见了悬在门头下的灯笼。不用想都知道,和以前一样,宋钰担心他晚归,认不清路。
“东家回了!”
胡东提着刀,欢喜地跑了过来。
“胡东,这两日没事情吧?”
“没事儿,都好着呢。主母还煮了鹿肉羹,一直热在锅里。”
陈景笑了声。这个小马场,如今在他的心里,便如家园一般。外头风雨飘摇,但回到这里,心底总有一股子的温暖。
“胡东,把哥几个喊来,帮着把茶砖卸到屋里。”
走入马场。陈景才现,小媳妇宋钰已经醒了,正和胡家的妯娌忙活着,约莫是要烧一顿宵食。
连邢秋和胡家孩子,也在旁边闹腾,嚷嚷着要吃鹿肉。
“陈景,先喝碗热汤。”宋钰端来汤,在陈景身边坐下。神色里,似有话要说。
“我昨日去村子,听见有书生说,今年一样会有县试。”
县试取童生,府试取秀才,然后是乡试,会试,乃至殿试。
宋钰的意思,陈景听得明白,是希望他走仕途之路。这无可厚非,如宋钰这般,一直在望夫成龙。而考上秀才或举人,在封建社会,便是读书人最好的出路。
但这条路,不是陈景要的。
“宋钰,我对你说过,我不想考秀才,至少现在不想入仕。”陈景想了想开口。
王朝风雨飘摇,新政旧党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
如卫鞅变法,举世之功,尚且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这千千万万的凶险下,没有背景,很容易死在里头。
按着他的想法,最安稳的,便是先立族,成为门第之户,有了私兵门客,偌大的家业,到时候,不管是自保还是其他的,也有了一份底气。要知晓,如今的大冉王朝,是门阀林立,隐约有抗衡王朝的底蕴。
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在还能选择的时候,最好先看清方向。
“陈景,若是一直做生意,我怕你耽误了读书。先前在塘村,你也能写出这么好的诗文。”
陈景不知怎么回答。那些东西,实属恬不知耻。真让他坐在考场,写一篇洋洋洒洒的颂国大论。
他写不出来。
目前来看,以生意起家,再伺机谋取军功,先擢升为县伯,几乎是最好的。
“宋钰,你希望我成为宁容那样的人?踩着家奴的背下车,然后写几歌颂盛世的诗文,跟着去附庸风雅,跟个傻子一样去捧臭脚。”
宋钰沉默了下,放弃了相劝。但抬起的眼眸子中,慢慢地有了光。她忽然觉得,自家的小相公,在以后,可能要成为了不起的人。
“那不是我的路。”陈景看着宋钰,认真摇头。
“生作人杰,死为鬼雄,我一步一步走,哪怕走的很慢,但终究有一日,要登上最高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