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曼少将后来没有出现在我面前,直至飞舰降落——飞舰落在露露酒吧,是来接维塔斯的。
维塔斯和露露难舍难分,海因曼少将让人把他从露露的卧室架上了飞舰,听露露说维塔斯这次要离开一段时间,葛世曼星云那些小政治体最近达成了自由兵团联盟,为了抢夺稀有能源块和星域的问题已经向星际帝国宣誓开战,莫塔比克舰队即将出征应战。
星际战争时时发生,发达的科技武器和更强的武力值也滋长了野心,向着更高阶权力的和更广阔的星域征战,我们对此司空见惯,并没有对生活抱有太大的忧虑。
哦,我该担忧的是我的杂货店,如果那些善战的虫族人都去应征入伍,那谁来买我的恰恰饼?
还有老爸。
他上回在声波通讯里和我说要回来,也许妈妈和继父也会来看看我和赛赛,如果一家人要在我的杂货店团聚,我希望他们不要吵架,让我过几天开心的日子。
我和赛赛守着杂货店度日,露露时常会来找我聊天,话里话外都是维塔斯,我耳朵听出了厚厚的茧子,她以前求偶期的男人都是追着她跑,唯有和维塔斯烈火烹油的少许相处扬起她无时不刻的思念。
维塔斯在舰队里和她毫无联系,露露搜刮所有莫塔比克舰队的消息,也密切关注葛世曼和帝国的战争,令人欣慰的是总是好消息,用她的话说,那群乌合之众怎么和皇家舰队相抗,她只等着心爱的人凯旋。
露露偶尔也提到维斯塔的好友,海因曼少将。
“海因曼少将在军中虽然冰冷严苛,但他人气度很高,霓娜。你还记不记得他上次来找维塔斯,从星穹城把你送回来?他站在你身旁,摘手套的动作像个冷冰冰的绅士,绿色的眼睛冷淡又性感。”
“我没注意。”
“霓娜,嘿,你们自然人的求偶期是什么时候?你是不是早就到了成年期?”露露凑过来,“你最好让赛赛把多诺赶出杂货店,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自然人。酒吧有很多年轻男人都喜欢你,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位。”
“谢谢你,露露。”我低着头,忙着整理手中的货物,“暂时不需要,也许这是以后考虑的事情。”
我极少去考虑这件事情,想要找一个契合的自然人或者他星人也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眼下我和赛赛的生活也过得很好,并不需要任何改变。
但是妈妈显然不这么认为。
也许是因为战争的关系,老爸从奥特姆星云返回了帝国,开着飞舰捎带上了妈妈和继父,一起来到城看我。
时隔许久不见,老爸依旧顶着他潦草稀疏的头发和茂密的络腮胡,大大咧咧地从飞舰上跳下来跟我打招呼。老妈跟在他身后,怒气汹汹地咒骂着要追讨着这些年缺失的抚养费,看见我之后降低音调,甜甜蜜蜜地喊我宝贝女儿,而憨厚的兽人继父拎着几个巨大的包裹,慈爱地朝着赛赛张开了双臂,最后一位全身金光闪闪又头顶触角的高挑女人,是爸爸的女朋友。
我在杂货店架起了烤肉的炉子和成箱的蓝波酒款待他们,屋子里的热情几乎把屋顶都要掀翻。
老爸捏着酒瓶吹嘘他将来的计划,他打算去扫荡自由兵团和帝国之间那些大大小小的星际战场,也许能捡到不少仍有价值的残骸和碎片倒手转卖,妈妈用她带着面包香气的手指梳理我的头发,说她有个久违谋面的朋友儿子,生活在离城不远的星带城市,希望我去见见这位年轻男人。
也是保守自然人,年龄和我相仿,相貌清秀,正当职业,值得一试。
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们都停下来看着我——老爸看着老妈,又看看我,大大咧咧笑着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摇摇头,他说不然去见见,爸爸妈妈在我这个年龄,已经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就这么认识了艾文。
艾文在一家虚拟游戏公司当角色员,第一次我们约在星穹城见面,各自搭乘飞船前往见面的地点,一起在植物园里散步。
他是个红头发的年轻人,有双灰色的眼睛,身量和我差不多高,人很健谈,可以从植物园的物种一直谈到自然人的历史,再到帝国针对不同种族的官方政策。
多诺知道我去约会,忿忿地把我的位子换到了飞船的另一侧,闭起大眼睛不想看见我。
后来都是艾文来城找我,早上出门,耗费数小时,辗转好几次城际飞船,捧着一束绿色植物光临我的杂货店。
我通常会请他在酒吧喝一杯,坐在一起聊聊天,品尝我新研发的虫族零食,露露倚在吧台,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你们自然人的求偶期都是这么无趣吗?坐在一起喝酒?吃东西?聊天?”
当然不。
傍晚艾文返回自己的城市,离开时试探着吻我的脸颊作吻别礼,我没有拒绝,只是绞着手僵立在了当地。
他的嘴唇碰到了我的脸颊,而后打量我略带紧张的神情和发红的耳朵,笑着问:“你是害羞吗?”
“这倒不是。”我展平唇角,尽力微笑,“只有我老爸还喜欢这种古旧礼仪,我有点不习惯。”
他握住我的手:“希望你能习惯我。”
爸爸妈妈都乐于见我和艾文的发展,如果真的合适的话,两个自然人当然比与其他星族人结合来得方便得多,无论是生活还是信仰或者生育理念都要更简单。
我把这件事告诉爸爸时,他已经驾着飞舰踏上了打扫战场残骸的旅途,这当然也意味着一件事——帝国和自由兵团的争战已经平息,露露可能很快就要见到维塔斯。
莫塔比克舰队很快凯旋。海因曼夫人禁不住和我分享这则好消息,她苍白的脸颊浮起红晕,告诉我海因曼少将已经在和自由兵团的星域会战中进升为中将,这次回到星穹城也许头衔会成为上将,也许不用等太久,他将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成为帝国的统帅。
我由衷恭喜海因曼夫人,说了几句溢美之词,当然海因曼夫人也注意到我的变化,我佩戴了几件珍珠首饰,平时穿戴的黑斗篷也换成了更柔和的颜色,露露挺高兴她能这样改造我,说这样才像是求偶期的年轻女士。
维塔斯毫无征兆地走进了露露酒吧,那会我、露露、艾文和赛赛正在吧台玩一种复古的纸牌游戏,露露突然扔下纸牌,尖叫着朝着维塔斯扑了过去。
我收起纸牌,看见维塔斯身后的一群人,那是刚刚从战场回来,迫不及待要喝一杯蓝波酒的舰队军官们,只是没有想到海因曼也在其中,他挺拔的身姿和穿戴得一丝不苟的黑色制服和雪白的手套,衬得他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他好像捏碎了我的心◎
露露和维塔斯像团火一点就燃,酒吧的人们对他俩的热情表示哄堂大笑,理所当然地,他们亟需一点单独空间,而我替露露招待酒吧的看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