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泱的脊骨没有矮下半分,依旧端正又挺直脊:“陛下,此乃天性。”
“天性?你每日跟他讲些什么?教些什么?以为朕不知道?”夏衍以前觉得孩子还小,不该逼得太紧,现在看来,不逼不行了。
云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是臣难以胜任,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归隐。”
夏衍冷冷道:“好,好的很,你又拿辞官威胁朕,那朕便准了。”
夏灵均躲在被子里,没敢再次出声。
只是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见过云泱了。
再后来,他长大了,学会在夏衍面前假装坚强,但是云泱不在了。
那一天蒙在被子里的匆匆一瞥一撇,竟然是此生的最后一面。
云泱辞官后,教导夏灵均之职便落到了云泱之子云鹇身上。
云鹇是云泱自小亲手教导出来的,不仅形似云泱一般风神俊朗,就是学识修养上也从骨子里像极了云泱。
与其父亲相比缺的不过是几分历练,假以时日定也是一代风流人物。
但他在夏衍面前,表现得还算有那么几分实用,也颇有成效。
云鹇在夏衍面前装得一本正经,但其实他也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
自小便时常离家一段时间在外游历,倒是知道许多奇闻怪谈世间百态。
常常说着故事便将课讲完了,引经据典的同时又通俗易懂,生动形象。
但好景不长,三年前云泱病重,接到家书的云鹇二话没说,带着夫人儿子离开了京城。
未来储君炙手可热的老师之位在剩下这三年间换了无数次,都是皇帝精挑细选出来的有才之士。
他们教他权术,教他谋略,教他如何踩着敌人的尸骨往上爬,他们的教学内容非常符合皇帝的期望。
但夏灵均心中唯一的老师,从来就只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云相而已。
云泱和夏灵韵离开后,夏灵均被于贵妃娇生惯养地供着,穿着华服锦绣,吃着山珍海味,却又总是闷闷不乐。
众人不知道他背地里流的眼泪,对此很欣慰,孩子终于长大了,成熟稳重了,可以利用了。
心疼就离心动不远了
墨清漓陪着夏灵均,在路口的石碑上吹了很久的冷风。
夏灵均意识到,自己又哭了,不好意思地从墨清漓的怀里退出来。
还好他真的长大了,学会控制眼泪了,量不多,没把墨清漓的衣服浸湿。
夏灵均觉得怪尴尬的,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墨清漓看着他的笑,想着,这孩子这么多年,也一直是这样假笑着应付宫中那些人的吧?
墨清漓拉过夏灵均的手放在大手中间取暖,墨清漓不惧寒冷,用内力便可维持温度。
但夏灵均不行,他的手被冻得通红,回了马车。
墨清漓率先开口了“天色渐晚了,我们还得继续往村里走呢,上马车吧。”
夏灵均乖巧得点点头,任由墨清漓把他带回了车里。
人与人之间,其实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但夏灵均和墨清漓却能互相理解,他们有着不同的人生际遇,但相同的地方是,他们都一直在失去,看似拥有很多富贵荣华,可那些身外之物,不是他们想要的……
夏灵均在听墨清漓轻描淡写的描述儿时不易会心疼,墨清漓看到夏灵均回忆旧人时沉默的样子也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