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除了冬至祭天,还有“春正月天地和祀”等各种大祭,热闹而庄重。
齐佑代康熙祭天的消息一传出去,朝堂上下暗流涌动,议论纷纷。
祭天之前,需要提前三天前去斋宫斋戒沐浴,书写祝文,宰猪杀羊,牛,鹿,兔子等牲畜做成斋品。
齐佑从读书到今,未曾有过这般清闲的时日。偷得浮生半日闲,他难得什么事情都没做,靠在榻上想着那些传言,不禁笑了起来。
“残缺人前去祭祀,乃是对上天的不敬。”
“皇上已选定储君人选。”
“一直在皇上面前挣表现,显得忧国忧民,这时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
等等各种难听的话。
当然,真正有想法的朝臣官员,他们不会将心思诉诸于众。能传出来的话,都是有心人指使罢了。
他们都太急了。
祭祀仪式繁复,不断起起跪跪。京城正月的天,滴水成冰,所有的官员都冻得脸色发青。
祭祀之后,齐佑按着规矩,将用清水煮过的祭品,赐给朝臣们享用,以示天威。
诚郡王看着太监送上来的一大块兔肉,脸色从青变成了紫胀。
肉是清水所煮,未加任何佐料。如今早就冻成一团,白花花的油花浮在上面,既寡淡又腥臭。
他偏偏得的还是兔肉,比牛肉鹿肉等,还多了层骚气。
放眼望去,如李光地等老臣,面前都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牛肉。
四贝勒
面前的是块鹿肉。鹿肉鲜嫩,肯定比兔肉好吃。
齐佑明摆着在欺负人,火气在诚郡王胸口不断翻滚,在祭祀的场合,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发出来,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诚郡王拿着兔肉,卯足力气都下不了口。他不死心再四下偷看,盼着有人能跳出来,趁乱混过去。
等他看到八贝勒九阿哥他们面前一大块油腻腻的的肥猪肉,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要惨些。
死道友不死贫道,诚郡王那股气方平了些,甚至开始幸灾乐祸,等着他们吃肥猪肉,等着好看热闹。
齐佑没他们那么下作,而且他们的那些流言,对他来说并没影响,甚至还可能是助攻。
点到即止,齐佑眼神在诚郡王等身上淡淡扫过,朗声道:“诸位口下留情,且将祭品带些回去,亦是将福气带回,一并福泽家人。”
众人正愁祭品无法下咽,顿时松了口气。听到带福回府,真正转忧为喜,恨不得多抢一块,好得到更多的福气。
齐佑说完,抬腿朝外走去。众人忙见礼恭送,等着他的仪仗浩浩荡荡离开,方四下散去。
回宫之后,齐佑换了身常服,前去向康熙交待差使。
一进屋,热浪扑面而来,冲得齐佑快透不过气。康熙靠在塌几上,身上穿着厚夹衫,腿上搭着厚锦被,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
康熙手撑着塌,坐直了些身子,上下打量着齐佑,说道:“回来啦,坐吧。
”
齐佑谢恩后坐在塌前的锦凳上,说了前去祭天的经过,“汗阿玛,我让他们将祭品带了回去。一来是图个吉利,二来,祭品没滋没味倒是小事,主要是早冻得冰凉,我担心老臣们肠胃不好,吃了会生病。”
祭祀前后发生之事,康熙早已知晓。仅近是让齐佑代他去祭天,各路牛鬼蛇神,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这样也好,康熙至少将他们心头烧得旺旺的那把火,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恨不得捉住他的手,替他在诏书上写下他们满意的储君人选。
康熙冷哼了声,说道:“你做得很好,倒是真正在积福。他们若还不惜福,就该遭天谴了。那些说你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齐佑动了动左腿,不以为意笑了笑,道:“他们双腿齐全,跪久了照样会腿疼腿酸。我天生如此,只这里不方便而已。”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腿,再指了指头,“拿人身体残缺来说事,至少这里不大好。”
康熙知道是谁在暗中兴风作浪,其他几个儿子在背后指使,依附他们的朝臣们,则为马前卒罢了。
他们嘲笑齐佑的腿,对他百般鄙夷,康熙感到怒不可遏。
儿子虽腿瘸,却是他亲生。骂齐佑,等于说他这个当老子的不积德。
康熙不禁错牙,沉下脸骂道:“一群混账东西!”
齐佑忙劝道:“汗阿玛您别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汗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