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从不说废话,亦不屑空口白牙说大话。
从不站队,不拉关系。没有助力,更没有软肋牵扯。
其实也不算没有助力,九阿哥先前的指控倒沾些边,民心民意就是他的助力。另外,迫切需要加俸禄的官员们,还尚存着读书人风骨的官员们,同样是他的助力。
京城这几天,风云暗涌。
齐佑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到大学士、员外郎等官员的府邸,各地在京城的会馆,全部走动了一遍。
盯着他的那群人,看得眼花缭乱,坐立难安。
私底下,各种小道消息乱飞,让人无法分辨。
比如,有人说齐佑上门去是讨债。
有人赌咒发誓说齐佑只喝了一杯茶,聊了几句家常。
还有人说齐佑在问各地的盐价。
盐!
这个字眼尤为敏感,足够使九阿哥他们胆颤心惊。
要参揍齐佑吧,哪怕是泼脏水,都无从下手。
他们找不到任何理由,参奏齐佑不能去这些地方。
就算他们派系的,想要造谣齐佑前去拉拢官员收买人心,都下不了笔。
一则因为康熙没有做声,二则齐佑走了太多地方,如果参揍他,有的官员为了撇清,会主动站出来,与他们干架。
这世上,从来都不会只有一种声音。哪怕是同一利益团队中,都不会是铁板一块。
太子直郡王诚郡王等人,亦持观望态度,没人冒出头。
齐佑讨要的是户部欠债,他们
欠的是内务府的钱。
虽说不相干,总归是欠钱,生怕要完户部的,再来要内务府的欠账。
这天,性子本就急躁的直郡王,看了几天还是一头雾水,终于坐不住了。他派人盯着齐佑的动静,赶在大清门外把他给堵住了。
前几日下了小雨,雨停了,依然春寒料峭,天气阴沉。
齐佑的马车刚停,原本在闭目养神的他,双眸霎时睁开。直郡王掀开车帘,往车内探头,恰好遇上齐佑的视线。
直郡王好似感到千军万马扑来,令他呼吸莫名一紧,楞在了那里。
“大哥。”齐佑笑着打了招呼。
直郡王再看去,眼前是齐佑熟悉温润的面孔,他摇摇头,一时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没再多想,手一撑上了马车。
“老七,你这些天,究竟在忙什么?”直郡王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问道。
齐佑闲闲答道:“我在讨债啊!”
直郡王瞥着齐佑,怪叫道:“你骗鬼呢,我知道你在讨债,可谁讨债,讨得这般惊天动地?传闻那么多,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
齐佑双手一摊,坦白地说道:“我知道啊。可是大哥,这些。。。。。。,应当算不上什么传闻吧?”
直郡王一下噎在了那里。
齐佑光明正大上门,至于他上门做什么,说了什么,问了什么,的确算不上传闻。
直郡王不知如何说才好,郁闷片刻,干脆直接说道:“我不与你绕圈子,你老实告诉我,你跑得这
么勤快,搅得人心惶惶,究竟想要做什么吧。”
齐佑好脾气地说道:“大哥,我可没搅得人心惶惶,汗阿玛都没这么说呢。我说了,我只是去要户部欠债而已。要是有人觉着人心惶惶,那也只是欠了钱,心里不安吧。”
直郡王呆了下,恼怒地瞪了齐佑一眼,说道:“我知道你去要钱,全京城谁不知道你在要钱,你可比当年老四的阵仗大多了。迄今为止,就只有马齐还了钱。哦,不对,他兄弟马武李荣保也还了。嘿,奇了怪,李荣保离得那么远,居然也还了钱。”
齐佑笑了起来,说道:“李荣保是马武替他先垫上的,当然,最主要的还得是,他们懂得欠债还钱的道理吧。”
直郡王嘶了声,明显的不相信。他眼珠子一转,凑上去,八卦地问道:“老七,你给我透个底,那个。。。。。。汗阿玛可有提要收内务府的欠帐?”
齐佑好奇问道:“大哥,你找汗阿玛借了多少银子?”
直郡王坐直了身子,袖着手干笑道:“没多少,哪有太子爷多。”
说到康熙给太子的银子,直郡王马上不舒服起来,脸一垮,酸气冲天。
患寡不患均,康熙借给他的银子,连太子的一半都不到。
直郡王甚至想到了自杀一千,伤敌八百的主意。他想所有人都把借康熙的钱还回去,这样谁都占不到便宜!
主意想到一半,直郡王的那股气焰就消了。借的银子早
花得七七八八,他还不出来,撑不起这口气。
不过,直郡王想到了九阿哥他们,那股消散的气又提到了胸口。他们几个胆子大得很,不但借内务府的银子,连户部都借!
直郡王沉声问道:“老七,老九为何还没还钱?”
齐佑看着直郡王怒容满面的脸,缓缓笑了起来,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先前我跟九弟说过,让他五日之类,先还十万两银子,剩下的,宽限在两个月内还清。”
直郡王怔了怔,敏锐地问道:“剩下的银子,为何要等到两个月还?他到何处去筹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