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冷得很,在这边必须穿厚皮袄,哪怕在屋内有炕,照样得裹着厚厚的夹袄。
齐佑很怀念贴身的羊绒衣衫,可惜的是,蒙古各部落虽养羊放牧,技术不行处理不好,羊毛始终太硬。
上好的羊毛,没能真正派上用处,只拿来织造地毡等,实在是浪费。
若是能将这边的羊毛纺织发展起来,能织成羊毛面料,蒙古的牧民生活待遇,会得到大的提高。
蒙古各部落还基本是奴隶制,各种陋习依然存在。遍地目不识丁之人,眼下想要改革,那是难上加难。
萨布素愣了下,说道:“照着七阿哥的意思,读书不为了考学,还有人愿意读书吗?”
齐佑笃定地道:“当然愿意啊。天下的人才,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他们只苦于没有出路,被埋没了。三年一次大考,考中的,仅区区几百人,好多聪明的人,屡试不第。他们的聪明,其实并不在做文章之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读书高,所指是考科举的高,实在是遗憾呐!”
常德心有戚戚焉,听得频频点头,道:“就是,我书读得好,就是做不好文章,阿玛总认为是我没学好。要是不用考做文章,而是考别的,比如抓鱼,我一定能考个抓鱼状元出来,我最会抓鱼了!”
萨布素听得既想笑,又气不过,骂道:“滚你娘的!”
齐佑却哈哈笑起来,朝常德举起了拇指,说道:“抓鱼状元也是人才,等到过完年我们就出发,我不懂抓鱼,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常德豪气万丈应了下来,将胸脯拍得哐当响,“七阿哥放心,凿冰抓鱼我也厉害得很,定不会让您失望。”
萨布素瞧着常德的傻样,简直没眼看。嫌弃地别开了头,骂了他句,嘴角却止不住悄然上扬。
他老了。
常德资质平平,他一直发愁,待他没了之后,他的那点功劳,会不会延续下去,让常德接替他的位置。
幸运的是,齐佑来到了这里,他想方设法让常德在齐佑面前露脸,却没见到什么效果。
如今常德误打误撞能与齐佑搭上话,关系走得近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大家分头准备。过完正月十五,萨布素与常德就领着全副武装的兵,准备好推车等抓鱼用具,帐篷吃食等,汇合齐佑与张松姐弟几人,一起朝堰塞湖出发。
过年后雪停了,哪怕太阳
高照,气温实在太低,雪依然没化,天地间几乎白茫茫的一片。
道路难行不说,越往上气温越低。在夏季时节,骑马只要大半天的行程,他们足足走了近三天。
到了山上的时候已近傍晚,来不及抓鱼,赶紧找了背风处扎营生火。
齐佑全身上下,裹得只剩下了眼睛,眼睫毛还是结了一层冰。他顾不上进帐篷歇息,先过去看了下张松几个姑娘。
林绣绣如今被锻炼了出来,一路上没叫过半句苦,进到帐篷还有力气与荷叶打闹,伸手去戳她的脸:“荷叶,你过一个年,可又长胖了不少,哎哟瞧这红脸蛋!”
荷叶偏头躲开,笑嘻嘻道:“长胖了好呀,胖了才不怕冷。”
张松在忙着生火,见荷叶要脱皮袄,忙拦住了:“哎荷叶,你快别发疯,等会仔细着凉。”
齐佑见荷叶不以为然,压根不听张松的话,厚皮袄已经脱了一半,赶紧出声拦住她:“张松说得对,你们要穿厚实些,山上太冷,别生病了。”
荷叶见齐佑发话,二话不说将厚袄子套了回去,脆生生应了,福身请安。
张松几人忙纷纷跟着请了安,齐佑摆了摆手,“在外面别管这些,你们缺什么就说一声。周围是野林子,说不定有猛兽出没。你们若要出帐篷走动,一定要结伴同行。至于测绘的事情,实在太冷了,你们先放一放,这次就当是先来熟悉道路,等到夏天才上山做这些。
”
几人一起应了,齐佑叮嘱了几句,去营地里又走了一圈。兵丁们忙碌着,升起火堆在烧水煮热汤饭,一切井井有条。
齐佑与萨布素说了几句句话,方回了帐篷。吃了碗热汤饭,随便擦洗了下,只脱了厚皮袄,便钻进褥子里睡了。
得高与桂和与齐佑住在一起,两人轮流管着火盆值夜。
齐佑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几声枪响,接着是站岗亲兵的呵斥声:“林子里是谁?出来!再不做声,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倏然惊醒,猛地坐起身,得高飞快递上了他的袄子,桂和则掀开帐篷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