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听过齐佑的聪慧,这次康熙让他跟着使节团随行,出发前也交代过,遇事不决时,要先与他商量。
康熙的言外之意,索额图自动理解成他们的使节团,是以齐佑为主。
索额图当时听后,心中挺不是滋味,国与国之间的往来,应当派太子出面才对。
后来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若是差使当得好,令康熙满意了,他也能捞一份功劳。差使办砸了,说出去是不好听,康熙却怪罪不到他头上来。
一路行来,齐佑都很安静,身边没人伺候,从不叫苦叫累。
赶路急时,齐佑都与他们一起骑马。行得慢时,便坐在马车前面,欣赏沿途风景。
歇息时,便与徐日升,张诚看周边的地形,与他们嘀哩咕噜用拉丁文对话,绘制一些舆图地形。
索额图本来还挺佩服齐佑的沉着冷静,待他的话一落音,便暗自叫苦不迭。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岂能如此儿戏!
索额图急着劝道:“七阿哥,你万万不可冲动啊!噶尔丹的大军,还在到处追杀喀尔喀百姓,就凭着我们这两百人,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佟国纲向来直率,得了康熙的吩咐,就以齐佑为重,从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虽听了齐佑的话有点犹豫,仍旧直言不讳问道:“七阿哥,索大人说得对,我们这两百人,肯定无法与噶尔丹的兵对上,你可是
有什么打算?”
京城离喀尔喀路途遥远,出了张家口,到喀尔喀还有三四千里。
这一路上,朝廷建有许多军台,分属察哈尔,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参赞等管辖。
如今齐佑他们在克鲁伦河被阻,退回了察哈尔军台的管辖范围内,南边与喀尔喀土谢图汗部接壤。
齐佑面无表情,沉声说道:“罗刹国一边与大清谈判,一边却与噶尔丹勾结,大摇大摆来烧杀抢掠。他们的谈判代表戈洛文,你们可曾了解?”
索额图叹了口气,佟国纲则一脸愤愤不平。
齐佑眼神冰冷,猛地一拍炕桌,厉声说道:“戈洛文多次来大清烧杀抢掠,手上沾染了多少大清百姓的鲜血。如今,他一边支持噶尔丹,一边亲自领兵进攻布里亚特等蒙古部落,这是谈判的态度吗?!”
索额图与佟国纲被齐佑身上散发的寒意震住,两人皆楞在了那里。
他们都清楚知道,如果大清对喀尔喀的战乱没有反应,罗刹国就更有恃无恐。在谈判桌上,大清讨不了好。
齐佑冷笑,朝堂上下这群混账东西,成天正事不做,只知道扯皮朝议。顾虑这顾虑那,才被戈洛文这种强盗流氓吓住!
几百个罗煞兵,就能困扰朝廷这么多年,亏他们还有脸索要在侵犯大清战争中的损失!
齐佑深吸一口气,压住了翻滚的情绪,
怒其不争,自己软弱无能,也不能怪罗刹国有恃无恐。
彭春那个蠢货混蛋,
雅克萨战都打赢了,还能允许几百罗刹强盗带着武器回国!
齐佑记得戈洛文向他们的女王保证,大清就是些软蛋,只要一打就怕了。
他这次前来,只招募了一千五百个哥萨克,就敢耀武扬威到处烧杀抢掠。
齐佑眼神一沉,这次誓要戈洛文断手断脚,爬过西伯利亚,回去告诉他的女王。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他们赶来犯,杀无赦!
齐佑思索了下,一连声下令:“等下我写封信给汗阿玛,舅公,劳烦您选几个腿脚好的兵丁,星夜疾驰回京城送信。索大人,劳烦您跟我去找李荣保。”
李荣保如今任察哈尔总管,出自富察氏,前户部尚书米思翰的长子,左都御史马齐的大哥。与罗刹国的议和,马齐也有参与。
前几年察哈尔部造反,叛乱平定后,察哈尔部的百姓被迁往了张家口等地。
朝廷吸取了教训,与别处不同,察哈尔设置总管,为当地的最高长官,拥有军政自主权,管着察哈尔各旗。
也就是说,事急从权,察哈尔部可以没得到康熙朝廷允许之前,对外直接出兵。
索额图见齐佑态度坚决,又要写信给康熙,既然如此,他便袖着手,在一边没说话了。
佟国纲听到齐佑有了安排,二话不说应了,站起身说道:“我这就去选人,让他们即刻进京。”
齐佑忙说道:“舅公别急,还有件事情要劳烦您。”
佟国纲站住了,豪迈地道:“你且说
,只要我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齐佑微笑着说道:“舅公好样的!我要劳烦舅公,带上其他官员,前去安排收留逃难的老幼妇孺。舅公则将能战的男人,全部组织起来,把噶尔丹与罗煞兵牵制住。不能让他们抢了一气,就跑了,这个大仇,必须当场得报!”
噶尔丹率兵带着辎重,翻过冰天雪地的杭爱山,兵马辎重折损肯定不小。
罗刹国也不是免费资助他们,战后要与他分战利品。
噶尔丹非常聪明,烧杀抢掠一通之后,就要考虑着撤退。不然等到大清反应过来,他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