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盯着他,眼光坦承无谓,干净得像面镜子,却陡然冒出一句:「我查过了。」安掬乐:「蛤?」杜言陌:「那天你一听到我的年纪,就吓得跑了,我回去估狗,跟未满十六岁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如何,你都犯法。」「……」安掬乐杵在寒风中,呆了很久才回神。他被威胁了?他被威胁了?他被威胁了?!有没有搞错!杜言陌觉得他应该把话听进去了,遂道:「我不会告你。」「废话!」安掬乐怒而甩手,挣开箝制。「妈的要告就来啊,反正老子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真进了牢就当开拓新路线,走往人生新方向──」待出狱了不起出国避难,他的一身本事都在身上,流言蜚语夺不走,可少年就不一样了。到底谁该怕谁?一边脑补和那些刺龙刺虎凶神恶煞的大哥们嗯嗯啊啊的场景,安掬乐有底气了。他眼一眯,正想教教少年何谓「做人的道理」,杜言陌又道:「我想继续和你做。」「做?做什么?」杜言陌:「做爱。」安掬乐:「……」少年表情万分坦荡,好似在说那晚我们在河边散步,哈哈哈哈来追我啊真愉快,再来一次吧。安掬乐一边回忆自己当晚究竟用了多高超的技巧,令他这般食髓知味,一边忍不住纠正:「我们那晚……不叫做爱,叫性交。」杜言陌眨眨眼。「有差吗?」有,差多了。「做爱是给两个……想做出爱的,我们没有。生物学上,那叫交配,或交媾,英文叫sex。你想做爱,那该找你那个……呃,喜欢的人。」杜言陌想了想。「嗯,可是他不会喜欢我。」仅此一句,他没再多反应。他模样淡淡的,唯独眸眼垂落下来的阴翳里的落寞气息掩藏不住。到底是十五岁少年,再怎样淡定都无法掩藏自己真实的感情。安掬乐看着,心里头本来坚硬的一角,稍稍有些被捏软。「唉,中二……」「?」杜言陌:「和那个有关系吗?」「噗。」安掬乐笑出,少年这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好像很呆,又……有一点可爱。虽说他提的「要求」,淫荡得和可爱无半分关系就是了。坦白讲和少年那一晚,安掬乐很爽,堪称他人世最美好性事前三名,尤其这阵子干涸过分,都快皲裂,杜言陌的出现无疑地如同甘霖,各处滋润,差没淹水。若非犯法,安掬乐其实很愿意和他多做几次。毕竟人家十五岁,第一次是无知,再吃第二次,他真怕报应,唧唧烂菊花残。思及好友「诅咒」,安掬乐一脸正经,摇手指。「no,我是大人,不能答应你这种事。」杜言陌倒是不以为意。「我下个月就满十六了。」安掬乐:「?」杜言陌:「十六岁以后,我有性自主权,你跟我……交配,不犯法。」安掬乐:「……」人生在世二十八年,他终于体会何谓嘴巴张大,无言以对的fu。这孩子……哪里呆了,分明奸巧得很!偏偏他的奸巧,又很坦然,坦然得叫人无法心生厌恶。安掬乐扶了扶额。「你哪儿听来这个?」杜言陌:「我估狗。」安掬乐:「……」万恶估狗,教坏囝仔大小!杜言陌从口袋掏出手机。「你号码多少?」安掬乐瞟他一眼,随口报了一个数字。杜言陌拨出去,按下扩音键。「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谢谢。」安掬乐:「……」果然没这么好唬弄。少年盯着他。安掬乐盯回去,这一步太关键了,踏错就完了。他虽讨厌黑道,不过若能在龙虎刺青上留下爪痕,也颇性感的,问题监狱里要剃平头,他头型不好看,万幸当兵时候做的是替代役,他生来就是要漂亮,不漂亮毋宁死!杜言陌很有耐性,没催促,等他一个人在脑里上演各番剧场。有种你看我我看你谁先笑就输的幼稚游戏,少年肯定杀遍天下无敌手……有些人,他光眼神就能震慑住你,除非他放弃,否则你只能被牢固钉在原地,动都动不了。而拥有这般眼力的人,通常都有异于常人的坚韧意志。安掬乐甚至怀疑,留下证件夹,是不是少年的一种手段?大抵今天他没送上门,少年也会想办法找到他的。……再深思下去,他简直要被害妄想了。安掬乐吐了口气,烦躁地耙了耙头。啊啊,算了。他一把抢过少年手机,自暴自弃,在里头键入自己的号码,拨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