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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南城西山。
半夜的功夫,一顶顶营帐拔地而起,把山前山后所有的道路全封堵了。
其中一顶营帐中。
看着案台边翻阅卷宗的主子,栗辉憋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剿匪这等事让属下负责即可,您为何要亲自出马?”
厉赢风手中的卷宗是今早魏明翰加急送来的,上面都是魏明翰连夜整理出来的有关西山匪徒近年来所做的恶事横事。
厉赢风不看则已,越看越是满面阴沉。
听到栗辉的问话,他冷眸微抬,“那些匪徒都敢入城行凶了,本王若不亲自出马,如何平息民愤?”
栗辉微微垂,小心翼翼地道,“但您身份尊贵,不该亲自涉险,若是有何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厉赢风紧抿薄唇,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继续翻阅卷宗。
见他决心如此,栗辉自然不敢再劝说什么。
只是想到那对母子,他又接着问道,“王爷,剿匪一事非几日就能成功,您这一出城,楚姑娘和小世子该如何照料?”
“没本王在,他们就无法度日吗?”厉赢风头也不抬地回道。
“这……”栗辉嘴角暗暗一抽,虽然王爷说的是事实,没有他们,那对母子照样过得很好。
可为何他听出王爷的话中有几分气性?
王爷这是在与谁赌气吗?
栗辉又开口问道,“王爷,小世子的事您何时写信告诉秦太妃?这几年秦太妃因您‘身子有疾’,可是焦着了心。如果让她知道小世子的存在,不知她会有高兴?”
厉赢风原本紧锁的眉心突然舒展开来。
儿子同他一样早慧,甚至比他幼年时还稳重老成。倘若精心栽培,将来必定大器,甚至其能耐不可估量……
只是,一想到儿子是那女人所生,他又郁气不已!
如此聪慧能干的儿子,就因为那女人,连个名分都没有!
他沉默了良久,开始提笔给秦太妃写信。
就在书信快收笔时,杨兴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王爷,小世子来了!”
很快,一个小家伙便进入他视线。
看着儿子背上的小剑,厉赢风放下笔,冷冷睇着他,“不在府中待着,跑这里来作甚?”
“听说爹来这里剿匪了,我来跟爹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胡闹!这是你能掺和的?你娘呢?为何没看护好你?”厉赢冷硬的嗓音中明显带着怒火。
“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早断奶了,还需要我娘时时刻刻看着吗?”楚启临皱着眉回道。
“呵呵!小世子,您虽然不是两三岁,可您也才五岁而已!”栗辉忍不住失笑。
“栗叔叔,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瞧不起我。”楚启临偏头朝栗辉看了一眼,对他的话明显不满。
栗辉有些囧,尴尬地笑了一声后便转移话题,“小世子,您还没吃东西吧?属下这就去给您拿吃食!”
说完,他快跑出帐篷。
待营帐里只剩父子二人后,厉赢风立马问道,“你娘呢?”
楚启临淡淡地撇嘴,“你又不喜欢我娘,问她做什么?”
厉赢风顿时被堵得语塞。
楚启临接着又道,“不过听说你来这里剿匪后,我娘倒是挺担心你的,这不,特意将我送来了。”
“她会担心本王?”厉赢风反问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昨晚那女人跟疯子似的对他又嚷又骂,只差拿扫帚将他打出去了,会关心她?
楚启临哼道,“不然呢?你当我找得到路,能独自前来?”
厉赢风又被堵得无话。
楚启临走到桌案边,突然瞧见桌上的信,他眯起小眼神快一扫,然后垮着小脸问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厉赢风不知他这话是何意,脱口反问,“谁说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那你为何只提我,不提我娘?没有我娘,如何有我?”楚启临抬起小手指了指桌上的信,很是不满地道,“你这信不写也罢,瞧不起我娘,那便是瞧不起我!”
“……”厉赢风眸底闪过一丝心虚。
“你在信中说要带我回京,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是不会离开我娘的。这么些年来,我和娘相依为命,她生则我生,她死我也不会苟活!”楚启临放完狠话,学着大人的模样甩手就走,“本来还想帮你剿匪的,看来也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