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背后抱住我。有些不适,还是没有躲开,只是僵僵的。他开口:“以前,我们路过这个湖泊,你略饮了些烧酒,蹲在这湖边戏水,暮色四合,余光照着你金色的纱衣,我当日情不自禁,过来吻了你。”我有些羞酣,诚然,你的告白和陈述很感人,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闭上眼,神色木然。他也已经习惯我这样的表情,整个人变得哀伤起来。我心里微微一痛,又警告自己,不可以心软,不可以想起,不可以迷失自己。
转过身去,看他的俊俏面目,皱眉,再次重申,太好看了。我要是现在放弃这个人,以后去哪找这样一个男子来代替,可我要是在明知道他爱的另有其人的情况下去沉沦,那又算怎么回事?劝他:“你放弃吧,这样执着干什么?”他苦涩一笑:“我只怪自己当初没有执着一些,你总是能很轻易地让我动怒。”我心里叹息,可惜你这般痴情不是为我。
酒香浓郁,我眼巴巴的看着,问:“这是什么酒?”他见我兴趣盎然,也十分开怀,用酒盅沾了一下我的唇:“你尝尝。”入口清香,气味悠久,我舔舔唇角赞道:“真好喝。”他面有得色,说这酒我为你酿造,叫做“相思泪。”刚听到这个名字我只觉心口绞痛,脑子就像炸了一般,忙捂住胸口,大口喘气。见我这种反应,他连忙将酒具扔在桌上,一把将我抱住。急切的询问我的状况。我痛得呼吸不畅,只能依附在他身上,低低开口:“这名字挺俗的,还有心好痛,好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他守在我床边,眼有血丝,急切的看着我。我有些感动,又有些气恼,只想,你这般那般都是为了叶芊重,让你俩见鬼去好了。身上来气,一把将枕着的玉枕朝他掷去。他不躲不闪,被打个正着。我有些诧异,又有些后悔,他那脸色比我好不到哪去,苍白得紧。见我不说话,他估计我是气消了,过来扶正我,又探探我脉搏。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苦笑不得,干脆大吼:“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碧桃说:“我们一直跟着呢,只是二爷想单独和小姐待着。”我嗯了一声,喝下她喂我的药水,妈的,怎么是酸的啊。问碧桃药是谁熬的,碧桃瘪瘪嘴:“相公熬了三个时辰呢,小姐你就喝了吧。”我一听,小丫头还护短呢,可是这孔溶爱好还真是特别,药水里似乎丢了两个柠檬。再喝一口,神思却游离开来,自从那日我吼过他之后,他就再没出现,习惯了这些时候的殷勤陪伴,说实话,我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失望。甩甩头,这样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
桃花迷人,我看着这满墙满院的美景十分满意,碧桃说这是我在京城的宅邸,看来这个叶芊重还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至少,为我留了这么多的遗产不是。一路上碧桃和孔溶都想跟我谈些关于那人的话题,只是被我及时组织和躲避,我不愿意听他与叶芊重的种种情事,自私也好,嫉妒也好,我总要让自己开心些不是?前些日子觉得旅途劳累,准备在京城小住段时间,鸿福为我们寄来了不少生活用品,包括正堂的画像,我将它挂在偏厅,实在不想看,画中那悲呛的意味实在是太腐蚀心情了。单单让人不爽。
这日我正对着桃花感叹,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不知何处寻,孔溶急吼吼的跑来,满脸笑意挡也挡不住,他说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我一听,也是一喜,连忙跑出看碧桃,她正满脸喜色的坐在一旁,孔溶小心的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两人都是如沐春风的感觉。忽然觉得有些酸酸的,寻思,要不,我也结个婚,生个孩子得了,不然这浮世,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而言,只是婚姻,没有爱情的话,过着倒是生不如死。看看外面绚烂的桃花,干脆,找个人来个□得了。恩恩!
上哪去找个孩子爹呢,这个问题值得深思,要知道,基因很重要。我迎着大街上明晃晃的阳光走啊走啊,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遭了一闷棍。妈的,带不带这样倒霉,昏迷前一刻我还在想,反正都是昏迷,不如让我沾一滴那相思泪。
面前的人衣着华丽,美男啊,比那二爷多了些颓唐之气,好在瑕不掩瑜,要是素不相识,拿来做情人倒是上佳人选。这人眯着眼看我,我纳闷,以他的容貌找姑娘容易啊,加上这房屋衣着,也不缺钱罢,何苦再大街上劫了我这半老徐娘。我眨眨眼,朝他嫣然一笑:“公子找我何事?”他像在审视我,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我摸摸后颈,还是疼痛万分,愤恨他手下得重,你看,你这样的相貌,与我好说,春风一度我还是可以许你的。
“芊重?”他开口叫我,声音有些迟疑,我觉得烦闷,搞半天又是叶芊重的熟人,奶奶的,你有多少桃花债啊,麻烦一起滚出来。我气呼呼的直视他:“你认错人了,鬼才叫叶芊重。”“哦?”他扬眉,有些变态的微笑,要不是相貌英俊,我真想叫他一声:“怪叔叔。”面前的怪叔叔说:“既然你不是芊重,那从今日开始,你就做我元京侯的第十一房夫人吧。”我一惊,十一房,兄台你很凶猛啊,小心未老先衰。
被禁锢在这大房子里,我才明白当初跟着那二爷有多自由,也有多受宠,昨日这个奇怪的元京侯吻我,我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被他扇了一个大耳光子,差点爬不起来,今日我是顺从了,要是无法逃出升天,到时候眼一闭,牙一咬等他完事得了。只是这人真真变态得很,也不急着与我亲热,只是一再的撩拨我,可你想,我对那绝色美人都把持住了,何况你呢?这日他派人通知我,说十日后大婚,他会为我宴请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到时候可能当今圣上也会参加。我愕然,娶我,还大张旗鼓。只能盼望那有些劝势的二叔到时候听到风声,能将我救出去,如果要成仁的话,他显然是个更好的对象。
大红的喜衣穿到身上,有什么呼之欲出,仿佛,我又轮回了一世,只是这个秘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出。
死地
唢呐声响,我不用从其他地方娶进门,也免去了这“游街示众”的刑罚,脑子里奇奇怪怪。只觉得这嫁衣我是穿过的,而当时嫁的又是什么人呢。有些害怕,又想去揭示那个秘密,只是一细想,那股心痛的滋味又袭来,颇让人吃力。丫头婆子见我紧捂胸口,以为我是故意拿捏,也不管那么多,只是将那大红盖头披在我头上,推推嚷嚷的把我往前厅里挤。我只觉得脚步虚浮,冷汗一颗颗的冒上来,周围人们的哄笑声,道喜声,全部汇成一堵闷闷的墙,将我那颗本就跳得急切的心压制住。我只能紧咬着药,想来,坚持一下,坚持一下,等在一会掀盖头,如果能见到熟人,到时候就有被救的机会了。
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我却不愿意弯这个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守住,后面的喜婆看出我的迟疑,一使劲,将我的腰往下压,我本就站不稳,被她一使劲,整个人向前倒去,摔在地上。红红的盖头掉落开来,看见怪叔叔的脸,想着,完了,一会儿他一定会下狠手揍我。忽见人群一阵寂静,外面有宦官的声音:“皇上皇后驾到!”众人皆跪拜,我本来就半跪在地上,此刻也懒得起来,而我面前的怪叔叔虽然跪着,却眼神阴狠,嘴角都是不甘,单单折损了他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