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樵哥哥好象很不高兴的样子。
「对不起,若樵哥哥,你生气了吗?」他不是故意要惹他生气的。
过度劳累对身体不好他也知道,可老先生在医院的时候,说他总是一个人很寂寞,孩子都长大了,却没有几个人愿意陪他说说话、聊聊天;而老先生说的这些,是连他的身体都可以轻易地做到,他想为老先生多做些什幺,喜欢看老先生聊天时眼里动人的光彩。
「没有。我去办公室整理一下,吩咐完事情再过来载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嗣凌哥,我不是故意要惹若樵哥哥生气的。」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眼底充满自责及悲伤。不懂自己为什幺总是做出让若樵不高兴的事,这就是若樵不喜欢看见他的原因吗?因为他总是让他心情不愉快?
「我知道。小兰,我们都希望你能多关心自己的身体,若樵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关心你,他和大家一样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你懂我的意思吗?」钱嗣凌心里其实也是有点生气,只不过他知道小兰并不是真的不顾别人的担心,他知道他这幺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他不会故意糟蹋自己的身体。
「我懂,可是没有用的……」他的身体如何也跟健康两字无缘,能企昐的不过是再多一点的时间。
「什幺没有用的?」
「我的病……治不好的。」他不想多做隐瞒。
「说那什幺话,等……唔……」
蔺祎兰捂住钱嗣凌的嘴:「听我说……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我从来就不曾放弃希望,但是在心存希望的时候,我希望大家和我一样都能记得事实。嗣凌哥,不是每一个希望都能达成的……」
「我知道,但……」钱嗣凌拿开他冰冷的手。
「知道就好。嗣凌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过的很高兴,因为有你们,我已经很满足,所以别再说了。」他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到如今,他只剩下一件事情还没做,他之所以会跟医生要求出来工作,为的也是这一件事情,只要他能够完成,即使没办法再好好多看看这个世界,他也不会有遗憾。
他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这是他唯一一个小小的希望。
「小兰……」说不出其它话,钱嗣凌只好紧紧抱着蔺祎兰,至少告诉自己,他现在还在身边。
园骅的晚会可以说是冠盖云集,一部又一部昂贵少见的进口名车停满了宽阔的庭院花园,再停到围墙外不停延伸。由于蔺祎兰因为需要多休息一些时间,到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位了,所以钱若樵只能把车停在稍微远一点的高级住宅区中。
「下车吧!」看一下远方灯火通明的天空,到那里至少还要走个二十分钟左右。
蔺祎兰从另外一头下车,虽然已经休息半天了,脸上还是十分苍白,出门前李少芬还必须帮他上点口红才能掩饰底下双唇的缺乏血色。但只因为唇上那一抹淡淡的嫣红,竟让整个人漂亮到呈现一种脆弱的绝美,会使望者一瞬间停止呼吸。
「听说魏伯伯也住这里。」这里的装潢布置虽然也十分美丽,每一个角落都显得匠心独具,但他还是喜欢他和钱伯伯住的地方,那里人较少,广大的地方种满了花草树木,不论在什幺时候都可以听是精灵的问候声。
从小他就看得见也听的到精灵的声音,除了爸爸妈妈之外他不曾跟其它人说过,因为精灵是相当怕生的小东西,而且告诉看不见他们的人,只会被当成精神不正常的人,小时候当他说给爸爸妈妈听时,他们一开始也是一脸讶异,但是也许因为是父母,更能去接受自己孩子与众不同的地万,所以也许心里面会有一些疑问,但是在孩子坦然干净的目光下,他们渐渐地相信自己的孩子真的能看到精灵。
「若樵哥哥。」蔺祎兰望着怯怯躲在花园角落,睁大眼睛看着一群陌生人侵入他们领地的小东西,不晓得是不是发现他可以瞧见他们,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眼,然后友善地的跟他招手。
「做什幺?」
钱若樵的口气并不好,他不是一个喜欢迟到的人,虽然现在也还不算迟到,但是在商业的场合上,能比别人早一步总是好,现在为了身边的这个人,延迟了预定的时间,虽然心中并没有生气,但就是觉得不太愉快。
如果是在平常,蔺祎兰一定马上就听出来他的语气不好,但此时此刻,他的大半注意力正集中在慢慢往他们方向飞过来的小东西。
「若樵哥哥看得到吗?」自从父母去世了以后,他很想找个人跟他分享这种可以看到精灵的快乐,虽然不晓得为什幺会选择身边的钱若樵,但是毫不犹豫地,就将捧着精灵的双手递到钱若樵面前。
钱若樵脚步顿了一下,看着他空荡荡的掌心,不晓得他要他瞧什幺。
「看到什幺?」
会问这幺一句话,蔺祎兰就已经很清楚原来若樵哥哥也是同样属于看不到的那种人。
「精灵。」看着抱着他的指头玩耍的小精灵,蔺祎兰轻轻地说,现在的他,其实已经不是那幺在乎别人会怎幺看他,在这种最后的时间里,他希望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由心。
这一次钱若樵直接停下脚步,皱眉伸手摸摸蔺祎兰的额头,感觉到手底下的温度虽然比一般人还要低一点,但至少还正常。
「你出门时有吃了什幺会有副作用的药吗?」
他的话换来蔺祎兰的一次白眼,只是以他那一张温柔的脸庞,似乎没有多大的威吓力,反而显得有点可爱。
钱若樵为自己的形容词微微感到讶异,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可爱这两个字去形容蔺祎兰。
蔺祎兰的外貌尽管漂亮的连女孩子都比不上,但是其实整个脸型还是属于清秀修长型,身材虽然比自己矮了大概将近半个头,不过在男人的个子里也算是中等偏高,因此过去听大哥和父亲他们说蔺祎兰有多可爱时,他总是在心里冷哼不以为然,觉得一个大男人如果装可爱的话也不过是徒惹人恶心而已,可现在他有一点点了解到大哥跟父亲的说法是什幺意思。
蔺祎兰的可爱,来自于那种纯真不假掩饰的情感,完全异于他在电视上看到女孩子撒娇的那一种。
「我是说真的,真的有精灵。」像是在同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指头上的精灵很用力的点头,然后一脸充满希望地看着钱若樵。
可惜钱若樵是个跟一般人没什幺两样的男人,他一点都没看到精灵点头的模样,英俊的脸上带着嘲讽的一笑。
「你什幺时候才会长大?」他想起在他们年纪还很小的时候,蔺祎兰好象也跟他提过同样的话题,当年的他就已经是个过度成熟的孩子,早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幺精灵或圣诞老公公,如今他已经年过二十五,自然更不相信这一类。
看见钱若樵脸上的表情,蔺祎兰有点失落,他并不是看不懂别人脸上、眼中的情感代表什幺意义,他的确很多方面都过于单纯了一点,但是却没有傻到连别人眼中的不相信和嘲讽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