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他大喜,又一口亲了下来。这回亲得有些意乱情迷,待分开了唇,双方呼吸都有些乱,沈墨山抚着我的下唇,哑声道:&ldo;莫要忧心,我路子多着呢,没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公子爷这些年不管事,他并不清楚我那买卖到底做了多大。&rdo;我心中一喜,道:&ldo;真的?&rdo;&ldo;小财迷,听我不是穷光蛋,这脸都亮了。&rdo;他呵呵低笑,道:&ldo;我这些年风头太劲,与朝堂官吏过往太深,官商官商,这官字当头,容易遭人嫉恨,卷入朝堂纷争,惹祸上身。想来公子爷也是料到这一点,借着这个机会,将我手里明面上的生意收了去,该怎么弄,他心里有数,我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做些山高皇帝远的买卖。况且,&rdo;他笑得狡猾,低声道,&ldo;公子爷心肠最软,过得几年,我一哭穷,他没准又会将东西还给我。&rdo;&ldo;原来如此,&rdo;我笑了起来,靠进他怀中,道:&ldo;那我就放心了。&rdo;&ldo;你放心啥?&rdo;沈墨山警惕起来,收紧圈着我的臂膀,带了威胁道:&ldo;我说你别又动什么托孤的心思啊,老子没钱,有钱也不替你养着小琪儿,你要老子养也成,你在我身边多久,我就看顾他多久,明白不?&rdo;我心里好笑,缩在他怀里不吭声。&ldo;到底明不明白?&rdo;他低吼一声。我扑哧一声笑了出声,主动环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道:&ldo;明白了。&rdo;他有些意外,随即笑了起来,托住我的后脑,深深吻了下来,一直到将我的嘴唇啃肿了才放开,道:&ldo;这才乖。&rdo;这个小气男人,怎么连小琪儿都不好如?我好笑地摇摇头,靠在他肩上,道:&ldo;墨山,我现下不想报仇了。&rdo;&ldo;为什么?&rdo;&ldo;因为不划算,&rdo;我懒洋洋地闭眼道:&ldo;谷主,我是恨他,但我不想再在他身上耗费光阴。我已耗费了太多,往后,我想过好每一日,好好陪你,看着琪儿长大。&rdo;他笑了出声,道:&ldo;那可不成。&rdo;&ldo;嗯?&rdo;我惊愕地睁开眼,道:&ldo;什么意思?&rdo;&ldo;那王八蛋那么对你,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而且,&rdo;他压低嗓子,道&ldo;他身上,有我老沈家的功夫。&rdo;他笑得意味不明,道:&ldo;这事原本也不算什么,但谁让我那死鬼爹把那套功夫看得比性命还重?赶巧我现下卸了当家的事务,正有空,等你好了,咱们,去会会那位谷主大人?&rdo;我承认,原本想跟沈墨山在一艳情,是信他,是敬他,是孤苦了太久,渴望有人相伴,是一个人踯躅冬之夜,冻僵了全身,无法抵抗一丁点温暖的诱惑。但我对他,其实并非刻骨铭心的爱恋。所以,我想跟沈墨山在一起。我以为,他待我,与不过如此。我们在一块,与其说是浓烈的爱意,不如说,是彼此需要和相互慰藉。但我没想到,他会为了我,做到这一步。人们常常以为,士为知己者死,是对情谊最高程度的表达。其实不是的,性命在江湖,并不见得有多贵重。常常为了莫名其妙的恩惠,为了经不起推敲的道义,为了不值一文钱的面子,为了虚无缥缈的神功或宝藏,你就会拔刀相向,就会慨然赴死。江湖上,每天都在死人。见惯了生死,就连你自己,都不会觉着死亡有多了不得的一件事。为了知己去死,在某种程度上,与为了钱,为了名,为了利益去死,没有什么不同。而且脑子里一冲动,热血一涌上来,你常常没法仔细考虑,就已经送了命。难的,反倒是,仔细掂量过的舍弃。舍弃你最难舍弃的东西。尽管沈墨山说得轻描淡写,又说自己有后路,但我不是三岁小儿,我知道,九省十三州的买卖,得多大数目。一个人要将一间店铺经营到这么大规模,得花了多少心血,经历多少,看不见的尔虞我诈,硝烟弥漫。但为了我,他却舍弃了。他不是那些生活在云端里的大侠,不知油盐酱醋,不知人间疾苦。他从来不喜鲜花怒马,香车美人那套,他喜欢巴拉算盘珠子,过实实在在的日子。他考虑了,明白舍弃这些买卖意味着什么,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我。原来我的命,在他心目中,竟然这么重要。人活到我这个年纪,经历过我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总算明白,不顾一切,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去爱一个人,是难以为继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