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地说：&ldo;跟我来，我告诉许先生的基本情况。&rdo;他耷拉着脑袋跟着我走进我们的值班室。李鼎良正在泡咖啡，屋子里充满一股速溶咖啡的香味。他听见我的脚步声，头也不抬说：&ldo;要不要来一杯？&rdo;&ldo;不了，&rdo;我说，&ldo;咱们这有别的吗？&rdo;&ldo;哦，前天我拿了一罐阿华田……&rdo;他抬起头，看见跟在我身后的少年，诧异地问，&ldo;这哪里来的孩子？&rdo;&ldo;许麟庐先生的小儿子。&rdo;我把那孩子领进来，示意他坐沙发上，然后去泡了两杯阿华田，递了一杯给他说：&ldo;喏，喝吧。&rdo;少年显然并不钟意这种饮料，说：&ldo;我要咖啡。&rdo;&ldo;没有。&rdo;我冷冷打断他，&ldo;只有这个，喝不喝随便你。&rdo;他有些不甘愿，不得不接过杯子，捧着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我也喝了一口，这种东西味道并不算好，我皱了皱眉说：&ldo;乖乖喝了这个，呆会我请你吃早餐。&rdo;&ldo;不用了，&rdo;他说，&ldo;我就是想知道我爸爸……&rdo;&ldo;他毕竟快七十岁了。&rdo;我淡淡地说，&ldo;年纪大了做心脏移植手术，风险我不说你也该知道。&rdo;少年脸色变白，手也微微颤抖，我瞥了眼李鼎良，李医生笑了笑说：&ldo;你也别担心，许先生的手术很成功，排斥也得到控制，以后坚持服药，五年成活率还是算高的。&rdo;少年松了口气，低头喝杯子里的阿华田。我盯了他半响，问：&ldo;你一晚上都在？&rdo;&ldo;嗯。&rdo;他点头。&ldo;你妈呢？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rdo;&ldo;她不知道。&rdo;少年说，&ldo;我只想一个人陪爸爸一会。&rdo;我扬起眉毛，没想到那样的父母倒养出一个情感正常的孩子。我微微叹了口气说：&ldo;那什么，暖和过来了吧？我带你去吃早餐。&rdo;&ldo;不用了。&rdo;&ldo;走吧。&rdo;我淡淡地说，&ldo;反正我也要去吃，你顺道一块来就是了。&rdo;他有些意外，睁大眼睛看着我，大概从没见过这么热心肠的医生。我忽然就笑了，对他说：&ldo;我跟你的兄长，如果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兄长的话，我跟他是多年的老同学和好朋友。&rdo;他微微张开嘴，我拍拍他的肩膀说：&ldo;走啦，这里可不许外人坐，呆会被人看到了我要挨批评的。&rdo;他站起来，我把他的杯子接过去，顺手冲洗了，擦干手，这才带着他往医院的食堂走去。食堂刚刚开始卖早点，已经有陆续的病人家属和值夜班的医护人员来买。我打了两份粥和包子，加两个凉拌菜，请这孩子坐下来一道吃。他大概是真饿了，稍微咬了口包子，立即飞快吃起来。我微笑着自己慢慢咬包子喝粥，他干掉两个包子，把粥喝得差不多后，这才缓过气来，看着我有些局促地问：&ldo;那个，我哥，他还好吗？&rdo;&ldo;还行。&rdo;我点头，&ldo;他工作挺顺利，领导也赏识，跟同事相处得也不错。&rdo;他低下头，轻声说：&ldo;我都好多年没看到他了。&rdo;&ldo;对他还有印象？&rdo;&ldo;有。&rdo;少年点点头，&ldo;我记得他很高。&rdo;&ldo;还挺帅，&rdo;我笑了，&ldo;你们家人长得都不错。&rdo;男孩有些赧颜，默默地低头咬包子，过了会才问：&ldo;你们是情侣吗？&rdo;我差点噎住，忙喝了一大口粥咽下包子，这才问：&ldo;怎么这么说？&rdo;&ldo;不然你为什么请我吃早点？&rdo;少年漫不经心地说，&ldo;我哥跟家里关系并不好，你装作不认识我，他也没意见。&rdo;他抬起头，盯着我说：&ldo;不过我老实告诉你，你可别干什么妄想缓和我们家庭关系之类的蠢事，我们家的事，你管不了。&rdo;我笑了，问：&ldo;这可以理解为忠告？&rdo;少年怒气冲冲地说：&ldo;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你要不自量力，就等着被我哥甩吧。&rdo;我轻轻咳嗽几声，抬手说：&ldo;冷静点冷静点，我没有嘲笑你的建议的意思，相反我很感谢你直言不讳，坐好，还有包子，吃吗？&rdo;他一脸郁卒地坐好，摊开双腿，弯着背说：&ldo;不吃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