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齐……”沈文清的声音太小了,瞿睿齐身体一抖,轻轻地靠过去,沈文清说:“记住……藩王……也要做……谁……也不敢动……的藩王。”
“是!”瞿睿齐带着哭腔应。
“还有……对不……”沈文清终归没有把对不起说完,他断了气。
瞿睿齐一动不动,御书房安静的落针可闻。
“啊啊啊啊啊啊!!!!”瞿睿齐昂头大喊。
这声音撕心裂肺,不仅平辰帝,便是文皇后也惊住了。瞿睿齐看向桌前的三人,双目通红,没有一点眼白,如魔鬼一般。便是文皇后也是一股寒意袭来,二皇子更是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平辰帝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身边似有什么流失,冷气便有些重。他看了瞿睿齐一眼,抬脚出了御书房,一路踩着沈文清的血,留下几个血脚印一路走了出去,文皇后紧紧跟在后面。御书房只剩下沈文清和瞿睿齐,瞿睿齐低头看向闭着双眼的沈文清,低声说:“这皇位,我定要亲自坐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慢慢低头靠到沈文清的胸口,那里再无跳动的心脏,只有不断流失的体温:“哥哥,我一定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阵阴风吹来,御书房的桌上,一张宣纸被飞起,落在瞿睿齐脚边,他捡起看了看,上面只有四个字:“逆流而上!”
这是哥哥的字,瞿睿齐笑了,又哭了,然后是无尽的戾气散发出来。他能想象到,哥哥被人打晕送到御书房,醒来时定是想第一时间离开,却被发现被困在房内,他定也知道这是一个局,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他回到了那桌前,写下了这封遗书。这之间,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很害怕吧?是的,我的哥哥那时候定是怕的不行。
他们怎么忍心这么对他,瞿睿齐将宣纸折好,贴身放入怀中,然后低头靠着沈文清的胸口,他在寻找那总是跳动的心跳声……
门口的张公公愣愣地看着里面的情景,撇开头擦泪。
历来皇帝都有龙气护体,平辰帝走出那阴冷的御书房,在阳光下依旧感觉到冷意。他不知道,他流失的那是龙气。他也看不见,那个孩子,此时称帝的决心和意志,已经聚集起了此时不该有的龙气。
一国只有一个帝,龙气自然是此消彼长,新的龙起来了,老的便会陨落。
翌日,皇帝朝上亲问瞿睿齐自请就藩的奏折,瞿睿齐面无表情出队,恭敬行礼,并请求就藩南疆。
没几日,瞿睿齐便出发了,带了几个随从,一盆骨灰,以及朝廷的一万名精兵。
皇帝自那天之后便再未见过那孩子有其他表情,一脸冷漠对谁都是如此,喜欢不喜欢的,再不会表现出来,且竟隐隐有着一股他也不敢轻视的气势。
群臣看着那队人离开,不知这大皇子犹如龙入了海,翻起了何等大浪。
“文清、文清……”叫声由远及近,沈文清只觉全身难受。
“哥哥、哥哥……”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
哥哥?是……
沈文清睁开双眼,只见一个俊朗的青年站在床边,沈君和换了好看的桃红裙子,一脸紧张地看过来:“哥哥,你醒来!”
沈文清愣愣点了点头,奇怪地问:“我……还没有死啊?”
“说的什么混话,只是饿晕了。”
“饿?我不是……”沈文清一愣,不是什么?哦,对,我是饿了,病了。
“你身上的烧已经退了,这几日都喝粥,慢慢的,身体就能恢复了。”
“谢谢!”沈文清只觉得记忆为何如此遥远,他看了青年很久才不确定地说:“肖大哥?”
青年轻笑,拍拍他的头:“你如今还虚弱,不要起来,我让他们端粥上来。”
“谢……谢谢!”沈文清微笑。
“还有其他不适的吗?”他问。
沈文清吃力地摇头,然后奇怪地说:“就是觉得这一晕,好像忘了些事情。”
“失忆了?”
“应该不是吧!该记得的我都记得!”沈文清苦笑:“大概晕了太久,记忆有点混乱。多谢肖大哥的救命之恩,沈文清定会报答的。”
肖沂蒙摇摇头:“如今,你休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沈文清笑眯了眼:“谢谢!”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沈文清歪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地图完结了2333
沈文清虽然醒来了,但身体依旧十分虚弱。对于沈文清来说,没有和瞿睿齐的6年记忆,只有来到异世的这半年,即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些记忆很遥远。但身体的疲惫是骗不了人的,初来时的惊吓,绝路时的委屈,被痛殴时的伤害,以为会被卖时的恐惧,那还是在有住处有宗族的情况下尚且如此。
之后便是长达半年的乞讨生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本就不强健的身体轰然倒塌,他不知道他死过一次。但此刻坐在床头,咽着肖沂蒙喂给他的热粥时,沈文清是感激地,这便开启了沈文清在肖府的生活。
肖沂蒙确实很好,好到沈文清一直不安,一个人对你无欲无求,无偿付出,沈文清内心是觉得不可思议地。但这种感情很快就在肖沂蒙的照顾下化为了感激,沈文清的身体不是一朝一夕败的,自然也不是在一朝一夕能够补好的。
但肖沂蒙早已经做好了长期战的准备,他准备亲自将这少年养的白白胖胖。
沈文清能下地以后,肖沂蒙常常搀扶他四处走动,沈文清说过:“滴水之恩当以泉涌相报,可我无宗族无财务,孤身一人,若不嫌弃我残破的身体,我此生侍奉您左右。”
“我知你意思,但我将你带回,想要的并非这些。你也看见了,我身边并不缺伺候的人。”肖沂蒙微笑。
沈文清一愣,他讪讪地看了他身后跟的那些人,不好意思地说:“可我没有其他能报答的了。”
“不急,人之一生几十年,你如今不过走过了十六个年头,你的人生是什么样的还未知。谁说你之后不能一飞冲天呢?如今,你只需在肖府养好身体,也许哪天就报答了。”这安抚沈文清的话,肖沂蒙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真的实现。
沈文清依旧十分不安,但他确实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
“你如今无需想这些,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自立门户的事情,毕竟你已经十六了,虽然还稚嫩了一些,但是既然已经被从沈家村逐出,便考虑自己发展一支。”
沈文清点头:“嗯,没有自己的家族确实……我想着先来安顿下来,说是要自立门户,但是我现在又哪里有那个能力。何况……君玉也不知如今在何处?”
“不急,慢慢会好的,君玉的事情,我已经听小君和说了,我已经让人出去寻了,但你要有所准备,君玉走时,没有任何线索,我只怕寻人并不易。”
沈文清泪汪汪地看着肖沂蒙:“肖大哥,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