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睿齐低头,刺目的阳光闪花了他的眼,致使他看向那御书房门前的三人时,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皇帝皇后二皇子,他们现在是胜利的表情吗?
瞿睿齐无力极了,那口憋着的气一出去,他便放松了全身,他抵着头,说:“去御书房吧!儿臣自请就藩,儿臣写……自请就藩的奏折!”
“进来!将李公公抬进了。”平辰帝看了他一眼,吩咐小太监说,然后转身先入了书房,皇后牵着二皇子跟上,她就是要带着自己孩子看看,那个贱人的孩子如今的惨状,以祭奠她的第一个孩儿。
瞿睿齐抬脚跟上,御书房果真比外面凉爽多了,到处都是冰盆。瞿睿齐进入,已经有人抬了小桌子,上放文房四宝,一份空白奏折平铺开来。
看着这个景象,瞿睿齐一阵恍惚,然后听见后面的响动,转头看去,就见行刑的那两个太监抬着沈文清进来了。张公公和两个死士都被拦在了外面,瞿睿齐再次愤怒,明知哥哥都是背部受伤,为什么让哥哥平躺在木板上抬进来?
他也知,这是文皇后的折腾,但他也没有办法。既然反抗不了,不如赶紧结束了带哥哥看伤去。这么想着,瞿睿齐再次看了沈文清一眼,大概是平躺的关系,沈文清已经被痛醒了,他看着那小身影,轻声唤:“睿齐。”
瞿睿齐一震,伸手拿起毛笔,开始一笔一划写下那份惊动了历史的奏折。沈文清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他留下眼泪,为他不值。
“奏折已经写好了。”瞿睿齐将写好的奏折晾干,然后交给平辰帝。
平辰帝看了看,然后看着瞿睿齐笑着说:“文笔不错。”
有人下来撤掉了小桌子,平辰帝将奏折交给二皇子说:“多向你皇兄学习。”
二皇子双手接过,文皇后轻笑,平辰帝走到瞿睿齐面前,然后开口说:“既然你有此心,这太监的命便给你吧!但死罪能逃,活罪难免。今日他进入御书房,总归是要问两句的。”
瞿睿齐一惊,他瞪大双眼抬头看向皇帝:“什么意思?”
文皇后呵呵笑了两声说:“他既然进了御书房,总归要问问,本宫觉得慎刑司定能得出答案。”
瞿睿齐脸上血色退尽,慎刑司是专门对太监用刑的地方,且还不同于普通的杖毙,里头刑罚多达上百种,每一种都让人痛不欲生。进去的太监,便没见几个活着出来,甚至说基本都死在里面了。
抽筋剥皮,断骨削肉,便是谁意志坚定活着出来,也是废人一个,这比杖毙更让人难以忍受。
听了文皇后的话,那抬沈文清进来的两个太监,再次上来想要将沈文清抬走。瞿睿齐尖叫一声扑了过去,将沈文清压住:“不,你们不能这么做,已经给你们了,已经写给你们了。南疆我去,我去,藩王我也当,就藩也可以。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此时的瞿睿齐才是一个孩子,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个本该不韵世事的孩子。他哭着抱紧沈文清对皇帝求道:“你说的我都答应,这样还不可以吗?”
平辰帝心里一动,有点不忍,正想开口,便听到文皇后说:“陛下,他的胆子可不小,顶撞、手段等陛下不是没有见过。不给点教训,怎会知道自己的位置。”
平辰帝冷下心肠说:“只要他是清白的,还会活着出来。”
瞿睿齐哭的眼泪鼻涕,他哭喊:“那地方有去无回,父皇这样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儿臣从小身边没有人,就这一人,就这一人知冷知热,陪伴儿臣,便是这样也不行吗?”
平辰帝再次一愣,文皇后喝到:“不过一个太监而已,没了,母后再给你挑个好的。”
“没了就是没了,哪里还有好的。父皇,我求求你了,不要把他带走好不好?”
平辰帝愣愣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求他,文皇后碰了碰皇帝说:“陛下莫要忘了,此次是给他一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否则他不会明白皇恩浩荡,皇权不可侵犯?陛下莫要半途而废。”
文皇后是做好了,今天挖了瞿睿齐心肝的准备,也让他感受自己曾经的痛苦。
“睿齐。”沈文清唤的小声,但瞿睿齐听到了,他低头去听,他听到沈文清说:“别求!”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这个地图要完了,(●?●)
瞿睿齐哭着看向沈文清:“我不,我求求父皇,不会让你去慎刑司的。”
沈文清苦笑,若是只有平辰帝在还有一线希望,但文皇后等在这里,不会让他活的。不仅是瞿睿齐,也是因为她早想除了自己。何况,自己的命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蝼蚁,即是蝼蚁又怎么会记在心里,皇帝今天也打定了主意要给瞿睿齐一个教训,便也不会轻易放手。
“带下去!”平辰帝的声音没有起伏,他木然地看着瞿睿齐,对门口的太监吩咐。
瞿睿齐瞳孔一缩,更加抱紧沈文清,他听到沈文清说:“睿齐,我……不想去,我怕痛。”瞿睿齐哇哇地哭着,然后他感觉到沈文清摸了摸他的脚,瞿睿齐一愣,哭声都止住了。
瞿睿齐的靴子里插有一个匕首,自从他屡屡被刺杀之后,便被威国公要求带着,紧急关头也许能救一命。但皇宫大内怎能随身携带武器,这匕首锋利无比,他虽然随身携带,但是至今还未用过。
他感觉到沈文清摸了匕首,他看见沈文清用期盼地眼神看着自己。
“我怕痛!”慎刑司那种地方,仅仅一两道刑罚自己就受不住,什么都说的出来。若只是杖毙这样,还能忍忍,那种地方,死也不想去。“别……让我去。”
瞿睿齐愣愣地,然后他看见沈文清双眼流出泪来,他亲爱的哥哥艰难地开口说:“对不起!”让你做这样的抉择,对不起!
“把大皇子拉开!”文皇后吩咐,皇帝也连连摆手,似是不忍看,转开头。
便有人去拉他,瞿睿齐依旧盯着沈文清,沈文清看瞿睿齐被拉开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心里难受,但也惧怕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看向瞿睿齐的眼神不免带了不舍,期盼以及恐惧和……失望。
有人将木架抬起,沈文清说话都没有气力,何况挣扎,他看向瞿睿齐,眼里不舍渐溶,知道此去便是永别,他闭眼,没有力气擦泪,他轻声开口:“睿齐。”
瞿睿齐猛地惊醒过来,他甩开抓住他的人。变故就在一瞬间,只见大皇子如豹子一般冲了过去,不知从哪里抽出的匕首,“噗”的一声,就没入了那平躺的李公公的胸口,李公公一声也没有叫唤,只是脸上带了笑容。
文皇后惊地后退一步,二皇子大叫一声躲到了文皇后身后,平辰帝听到声音转头看来,瞿睿齐还保持着刺入心脏的姿势,抵着头。
那两个抬着木板的太监惊呆了,只见喷出的鲜血溅了瞿睿齐一脸。他们吓得松了手,瞿睿齐跟着沈文清和那木板跌到了地上,他依旧紧紧抓着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