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说,他怕她眼里出现同情,也怕她眼里出现鄙夷。
还是不说得好,其实他一个人也能承受这一切,这么多年过来也还是好好的,只是偶尔心里会被压得喘不过气,除此之外,一切都还好。
苏阮头枕在他肩上,嗅着他身上清淡至极的味道,什么也不问,她知道有些时候,询问往往是再次撕裂伤口,默默陪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她今天来找谢池宴本来是想替苏期道歉的,可是此刻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有些话不说不行,可能是由于太过在乎,她总怕苏期和谢池宴的那次交谈就像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而这时,这个话题应该能转移谢池宴的注意力吧,她实在不想看到他这副情绪低糜的模样。
轻咳了一声,缓慢开口:“我知道我哥和你见面了。”
他似乎也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嗯?”尾音轻扬。
“你不用在意他说的话,他就是个傻子。”她得为自己辩解一下,苏期说的话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池宴看着她,嘴角勾起,轻答了一个嗯字。
苏阮偷偷觑了一眼他的表情,略微放心:“真的,苏期在我们家地位是最低的,他说的话没人会听,他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当没听到知道吗?”
他有些好奇:“那你在你家地位排多少。”
“我当然是第一,”她看起来十分骄傲,然后顿了顿,“第一后面那个,第二啦。”
说到这里,她迫不及待和他普及自己家里的关系,讲他们怎么糊弄地位最高的阮云,讲苏父对他们怎么残忍,把他们从家里赶出去,要和阮云过二人世界,而她和苏期只能凄凄惨惨在外面租房住。
其实这个租房一开始是苏期提出来的,苏庆东得知后十分支持,说要锻炼他们的独立能力,苏期那时成绩还不错,打着为了更好的学习这个旗号,让阮云同意了。
其中不乏苏庆东的推波助澜,苏阮知道,她爸就想和她妈一起过二人世界,他们兄妹一点不像亲生的。
但是阮云就对他们比较好了,这个好具体表现在有点罗嗦,总是爱唠叨。然后和苏庆东一样喜欢用钱来当作奖励。
苏阮想起上一世,苏家破产后,阮云和苏庆东在外旅游。他们两兄妹心里又急又怕,不敢告诉父母,尽管他们那时已经成年,但是对苏父仍然有着小时候一般的敬畏之心。
最后是阮云偷偷打了电话给她,告诉她,她和苏父已经知道苏家破产的事情了,她并没有责怪他们,反而是安慰他们,说没什么大不了,当初苏父也是这样赤手空拳打拼成立了苏氏集团,她还担心他们两兄妹会成为一无是处的富二代,现在破产也是好事,让他们锻炼锻炼。
最后阮云让她别把她和苏父知道苏氏破产的事情告诉苏期,作为母亲,阮云十分合格,她知道苏期的性格,也担心这会对他造成很大的打击。
经过阮云的一劝导,苏阮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那时想,或许苏氏破产也不是坏事,反正他们一家人还好好的,也没有因为破产而有太多的外债,把苏家大宅卖了之后,他们算是孑然一身。
她把这件事埋在心里,看到苏期慢慢振作,觉得自己母亲说得真对,或许他们破产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她不能大手大脚花钱,她以前的塑料花姐妹也一夕之间没了联系,甚至当她和宋斐走在一起时,还受到别人的嘲讽,虽然宋斐看起来比她生气就对了。
但她还是觉得,有钱比较好,所以重生回来才想着该怎么让苏氏在不破产的情况下,还能让苏期努力起来成为个五好青年呢。
虽然现在苏期看起来还是不够勤奋,但是对比上一世,苏阮觉得他的进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在这其中,她的努力要占百分之八十。
这样想想,其实她重生回到高二一开始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好像基本都完成了。
一下就想多了,苏阮回过神来,朝着谢池宴笑:“我的家庭情况大概就是这些啦,等以后,我们成年了,我带你回家。”
说到这,她表情有些讪讪:“我父母不让我早恋,要是知道肯定会把我腿打断的。”阮云肯定不会这么暴力,但是苏庆东这个妻控肯定会因为妻子的生气把她狠狠修理一顿的。
谢池宴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好。”
闻言,苏阮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用头拱了拱他的肩:“我就知道宴宴你最好了。”
然后想到了什么,她抱着谢池宴的胳膊,忽然对他说:“谢谢你啊,宴宴。”
谢猝不及防的道谢,谢池宴一时有些错愕:“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你啊。”
不然她以为自己真的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上一世宋斐对她再好,她依然对她只有朋友之情,她的塑料花姐妹走了,她内心也没什么感觉,但最可恨的是,那种塑料花姐妹走就走吧,临走之前还说她没有心,从没把她当做真正的朋友。
苏阮当时就不高兴了,她也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朋友吧。但是她内心又有些小焦急,难道她真的是那种没心肝的人?
不过现在她就不会那么想了,她遇见了谢池宴,还找回了好多以前错过的朋友。原来她不是冷情的人,只是感情这事得对人。
谢池宴低下头,苏阮见他沉默,好奇地歪着脑袋看他,刚好看见他微红的耳朵。
苏阮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声音也是甜腻腻的:“现在开心了对吧,不要再难过了,还有我呢。”
谢池宴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笑着答:“没有难过了。”
原来心里还是不好受的,可是有她陪在身边,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那我们坐在着等会,别去打扰你妈睡觉,她醒了我们一起去看她。”
她没有提及半点晕倒,只是说睡觉休息,谢池宴心一暖,点了点头:“好”。
果然如苏阮说的那样,谢母没过多久就醒了,那时天色微暗。
苏阮和谢池宴一起进入病房,接触到谢母有些疑惑的目光,苏阮不等谢池宴开口说话,她就先自我介绍:“伯母你好,我叫苏阮,是谢池宴的同学,老师担心他匆忙回家有什么事,就派我和他一起来了。”
她这话实在漏洞百出,但好在谢母没有想太多,她和蔼地笑道:“麻烦你了,你赶紧回学校吧。”看了看外面的渐渐变黑的天色,谢母接着说,“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让池宴送你吧。”
“那我送了她就回来,妈你再休息会吧。”谢母点了点头。
医院离他们学校比较远,谢池宴把苏阮送上出租车,叮嘱她到校再发个短信。
苏阮有些不舍,但一直待在医院也不是事啊,只好有些委屈地离开,临别时再次安慰他,谢母一定没事,让他别担心。苏阮觉得自己都像个老妈子,唠唠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