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顿,说:“如果我说,阮泽芝的死,是因为有一个卡西欧的存在,而这个卡西欧就是容殊,你们相信吗?别忘了,既然容殊跟阮南章沾亲带故,那也就等于也跟阮泽芝沾亲带故,容殊和阮泽芝应该一早就认识!”
这句话,简直是一个炸雷,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事情过去得太久了,我们恐怕永远找不到证据了。我只能猜测,通过某些心理上的东西……”钟辰轩说,“刚才单雨拿来的人首罐,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这么做的男人,心里充满了最强烈的嫉妒!这种最原始的情感,往往是因为有另一个男人的出现!”
高朗怔怔地说:“可是,那也不能说明,那个男人就是容殊。”
钟辰轩说:“我听席梦先说,阮泽芝以前来埃及,因为李教授忙,常常都是容殊陪着她。他们既然早就相识还沾亲带故,这就完全能理解了。席梦先还说,阮泽芝最后一次到埃及的时候,好像大病过一场的样子,是不是就是因为容殊的死,对她打击非常大呢?我相信,阮泽芝跟李教授相识多年,本来是有感情甚至有结婚的打算的,李教授并非一厢情愿。但是容殊和阮泽芝感情的发展,让这些都变得不切实际了。我一直觉得,容殊也许早就知道容琳对他的感情非同一般。他对容琳究竟是什么感情,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即使他另有所爱,他也得先替容琳安排好。容琳有了姐姐,和姐姐一起生活,他才能开始自己的生活。容殊说不定是害怕的,怕容琳做出可怕的事来,毕竟,最了解她的,肯定是容殊。”
程启思仍然摇头。“辰轩,理由不够充分。”
“还有一个重要的证据。”钟辰轩说,“为什么容殊明明订了戒指,戒指却不翼而飞?我的答案是——他已经把戒指给了阮泽芝。李教授在游船上可能向她求婚了,阮泽芝给他看了自己的莲花戒指,告诉他自己的爱人是容殊。李教授在极度的嫉妒和狂怒下,可能硬生生掰断了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女尸手指的断面,让我不得不这么想……这跟他毁掉人首面部的作法,从心理上来说,完全一致。其实,李教授对于阮泽芝,是深爱的,他应该把她的尸体放进墓室而不是博物馆,前者被不经意毁掉的可能性更大。他对于阮泽芝的尸体,做得太仔细,太认真,反而让自己陷于了可能被发现的境地。还有,李教授既然后来发现了密室,自然能想到容殊是在那里被害的,但是,他没有声张,对密室的事一直保密。为什么?容殊是他心爱的弟子,他应该说出来,查清真相,容殊的死,跟他毫无关系,他没有什么好怕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恨极了容殊,不想为他做任何事。”
他笑了一笑,说:“在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去查了一下,原来‘泽芝’,也是莲花一个不太常见的别称。既然我们已经可以肯定(单雨能够作证),莲花戒指不可能是送了娜塔,那么,送了谁呢?要说代表阮泽芝,也能说得通。而且,还有一个旁证。曲琬说过,阮泽芝在死前那几个月,一直珍藏着那枚莲花式样的戒指。这么多巧合,加起来,还是巧合吗?”
单雨凝视着那个面目全非的人首瓮,慢慢地合上了箱盖。“是的,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不过,他们——都死了。我们大概不会有机会证实我们的猜测了。事实上,娜塔,她这一次,是打算要跟容琳说明自己的身份的。因为她觉得,现在她已经等于是重生了,她已经恢复了,也过得很好,不会给容琳带来负担。但是……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心里是对她妹妹有怀疑的,一种本能的,出自血缘的感觉……而证实了的时候,她对于容殊的强烈的愧疚感,也不容许她再若无其事地活下去了……虽然她本人是无辜的受害者……”
他说不下去了。
高朗哽咽地说:“她不应该拖着她妹妹一起死。”
钟辰轩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虽然容琳没杀你,你们也不必太同情她。你们知道,容琳那个插花的大铜瓶曾经派过什么用场吗?上面有明显的凹痕,照我看来,就是当年击昏容殊的凶器,甚至可能是令他直接致死的凶器。她一直留着,小心地保存着,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插上鲜花……”
程启思光是想一想容琳轻轻擦拭铜瓶,带着甜美的微笑插花的场景,就已经不寒而栗了。
“还有嵌在阿里后脑的那把钩子。”钟辰轩说,“她说得很清楚,杀死阿里后,她没有时间把阿里的内脏挖出来了,也就意味着,她临走之前还把那钩子狠狠戳进了死者的后脑。因为阿里没有带项链来,如她所言,她生气了,她这么做就是泄愤。这个女孩子的暴虐嗜血,是植根在基因里面的。按理说,她没在阿里那里取回项链,她好歹应该把自己脖子上的取下来,别那么招摇了。可是,她没有,她第二天早上还戴着,阿里死了,没了人证,她也不在乎了!单雨引用得一点没错——那是一个有病的脑子!医生也是对她无能为力的!”
高朗颤抖了一下,颓然地低下了头。
“不过有一件事,我也是确信不疑的。”钟辰轩说,“华燕雁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我知道。最后肯定是容琳开了门,我们听到她自己说过,她是带着杠杆离开的。对于她心里喜欢的人,她还是存有一丝善念的,比如你,比如她本来应该非常憎恨的娜塔。我也必须承认,对我,她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他望着高朗,“这么说,你能好过一点吗?”
高朗大叫了一声:“完全不能!!……”
单雨站起了身,拎起了那个箱子。他转过头,问道:“高朗,我搭你的车去机场行么?我们飞开罗的航班,是同一班。”
“当然。”高朗把手里没加糖的咖啡一口喝完,站起来伸出了手。“两位,我得走了。阮泽芝最后的遗嘱,虽然在李教授的遗物里面找到了,但在法律上处理起来是相当麻烦的事,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们。反正都在一个地方,回去再约。”
程启思跟他握了握手,客气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单雨带着笑意,在旁边说:“呵呵,最近,我可能因为工作调动,也要去你们那个城市。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呢。”
他也跟程启思和钟辰轩握了握手,跟高朗一起走远了。
程启思惊愕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回过头,对钟辰轩说:“你说,单雨这话是什么意思?感觉他不像是随便说说的啊!”
“谁知道。”钟辰轩说,“这个人,可不简单。”
程启思想了片刻,忽然叫了起来:“他有法医执业资格,难道……难道……”
“这可说不准。”钟辰轩做了个鬼脸,“以他的资历再想点办法,要来跟我们当同事,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说起来,陈了好像最近说要去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