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一愣,心里说这一大早白眉赤眼的,送的哪门子花,略一深想,遂明白了一二,急忙命奶娘出去瞧瞧,心里不禁有几分忐忑,这一大早的若是谢婆子差人来送信,必是不好的事情了。在哪里胡乱的猜想了一阵,是谢雅那里又寻不自在了,还是宝树那里出了什么事,越想越害怕,急忙叫进来大丫头春梅,低声吩咐:『你去前面瞧瞧大爷那里可有什么事情,悄悄的去,莫惊动其他人,若是没事回来就是了』春梅答应了,蹲身一幅,转身匆匆走了,却和奶娘打了个碰头。奶娘却也顾不得理会她,三步两步的蹿进屋里,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低声与大太太细细说了,大太太那里想到是这样的事情,越听越气,那手都止不住的抖,脸色越发灰白难看起来,青天白日,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出了这样的丑事,越想,大太太越恨的不行。平日里任大老爷胡作非为,她哪里说过半个不字,无论戏子、□,歌姬、舞女的,纵是不干不净的女人进来,她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上面还替他瞒着老太太,不想却越发纵了他,摸到了自己亲闺女的房里,把亲闺女房里的丫头睡了。这样的事情,只听听她都觉得臊的不行,真亏他干的出来,简直是禽兽不如的东西,什么女人睡不得,非要去自己亲闺女房里弄这样的龌龊事,他那里提上裤子一甩手走了,这边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让她却如何收拾。大太太下死力捏着手腕子上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指骨节都泛着青白,奶娘低声道:『事到如今,您纵是再生气也于事无补,气坏了身子,也没个人心疼,不如省些力气,想想如何应付老太太吧,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太太自是不会寻上大老爷,可是您这顿责骂却跑不了的了,要我说青天白日的,大老爷怎么能摸进东边的跨院去,必是那些婆子们偷懒,躲起来吃酒聚赌没看好门户,不然,纵大老爷有心,也要顾及些耳目不是』大太太恨恨的道:『那就是个不顾脸面的畜生,哪里管什么耳目,自己足了就行的』说着,又想到谢雅遂咬着牙道:『平日里就知道争宠争先,自己一个姑娘家的院子里,乱成个什么样子,也不加以约束,天生的下贱女人生下的下贱种子,还妄想攀比三姑娘,真真连个衣裳角都靠不上去的。』奶娘劝了会子才道:『这事情宜早不宜迟,您亲自过去东正院,老太太哪里责骂什么,您就给个耳朵就是了,左右大老爷做下的虐,老太太也不能拿着您怎么样,势必还要厚着脸皮哄着老太太高兴了,好订下咱们家大爷的亲事,我可听说,二太太的嫂子这些日子和何夫人来往的甚是亲密,估摸着是二太太在后面撺掇的,说不准也是相中了何家的姑娘,寻机会探口风呢,宝松可和咱们家大爷一边大』大太太蹭站起来道:『呸!就仗着她娘家的势,也不看看自己的儿子是块什么材料,人家看不看得上,就上赶着攀去,若论亲近,她何家的姑奶奶还是我嫡亲的弟媳妇呢,哪里轮得到她,谢府里受她的气也就罢了,宝树的亲事上,若是让她也占了先,却是万万不能的。』想是这样想,说是这样说,大太太的脚一迈进东正院,还是不免从心里发虚,只因平常婆婆瞧她就是个没好脸儿的,今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纵是大老爷做下的,她难免也落个劝导不利的罪名,再加上因为谢雅那个不着调的庶女,不要说,肯定已经是恼了她十分的,因此脚下不免踌躇起来。抬头却瞧见了谢桥从那边的抄手游廊走了过来,想来是陪着老太太用膳来了,不禁眼睛一亮,这倒是个绝佳的挡箭牌。谢桥急忙下了台阶,到大太太跟前款款一福:『大伯母安好』大太太忙伸手扶起她,亲热的携了她的手,边向屋子里走,边问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进了外间屋,谢妈妈就递了一个眼色过来,大太太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谢桥却装没看见,迈步进了里屋,临近正午,老太太那里还歪在榻上,瞧着有些恹恹的不爽气,谢桥紧走两步蹲身见礼后,靠在祖母身边,低声询问一边伺候的小丫头:『祖母可是身上哪里不好了吗』老太太坐起来,伸手拉过她的手道:『哪里用的找你这样子着急,就是身子有些乏罢了,却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人老了,这精神头自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