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可儿眼睛一酸,人都说庆福堂大公子是仁义之人,她原先还不信,只说无奸不商,如今瞧来倒是真的,自己虽说帮她做了点儿事,到底也讲好条件,她把自己赎了出来,就算两清了,这些衣物盘缠还罢了,只这几个字却比千金还重。陆可儿小心的折起来,放在贴身的袋内,床上的孙继祖半撑起身子,揉了揉眼:&ldo;可儿怎么不睡?&rdo;可儿忙道:&ldo;就来。&rdo;把包袱裹起来,捻熄灯睡去了。麦冬进来跺了跺脚:&ldo;好冷,这才入冬就这么冷,到了年上不得冻死了。&rdo;跑到熏炉边儿上烤了烤手,道:&ldo;公子还总说周东家不好,我却觉得,没有比周东家对公子更好的人了,便不再跟前也处处想着呢,昨儿夜里刚下了头场雪,今儿一早,大掌柜就送了这个熏炉子过来,这番心意,公子也该领着才是。&rdo;凤娣白了她一眼:&ldo;看你是不冷,冷了就没这么多话了,东西给她了?&rdo;一提这个,麦冬不禁撅撅嘴:&ldo;大公子的心太善了,给她赎了身子,搭上盘缠衣裳,还怕她上当受骗,巴巴的让我给她捎话儿,图什么啊,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选的,谁也没逼着她跟那酸秀才走。&rdo;凤娣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多管闲事,可实在有些不忍心,尤其见了陆可儿之后,觉得这样一个聪明痴情的女子,若末了落一个惨不忍睹的下场,实在可惜。麦冬道:&ldo;真不明白公子,咱庆福堂在兖州府都开了十八家铺子,您还要王家那六个铺面做什么,买在手里却又不动,只让关着门,说是等,您到底是等什么啊?&rdo;凤娣笑道:&ldo;等开铺子的人啊,那铺子虽落在我手里,到底是王家的祖产,姐姐说的对,太太终归是娣母,若吞了王家的祖产,太太哪儿没法交代,儿子死了,娘家再败了,着实有些过分,再说,王记茶行经营数十年,这块招牌若折在我手里,也实在可惜。&rdo;麦冬眨眨眼:&ldo;那您还收王家的铺子。&rdo;凤娣道:&ldo;那两个混账哪是做买卖的料,王记在他们手里,不定越来越坏,倒不如搁在我手里,等着有本事的来。&rdo;麦冬道:&ldo;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rdo;凤娣笑了:&ldo;快了。&rdo;慎之一进来就见周少卿拿着信笑,便道:&ldo;那丫头又怎么了?&rdo;周少卿道:&ldo;许贵儿说那丫头心里腻烦,去香隐阁吃了一趟花酒,没几天让赵长庚把陆可儿赎了出来。&rdo;&ldo;噗……&rdo;慎之刚喝进去的茶全喷了出来:&ldo;你,你说什么,那丫头吃花酒,还给个粉头赎了身子,她疯了,莫非男人扮久了,都忘了自己是也个丫头不成。&rdo;少卿道:&ldo;你当她真是吃花酒去了啊,王家的六个铺子如今在她手里呢。&rdo;慎之愕然:&ldo;莫非她药铺开腻了,想着卖茶叶。&rdo;周少卿摇摇头:&ldo;这一次,我也不知她想做什么,这么多年,她是头一个我猜不到透的。&rdo;慎之道:&ldo;那你还纵着她,就不怕……&rdo;周少卿摇摇头:&ldo;不怕,若是连她都治不了,我也不是周少卿了,这两年,且让她自在些吧,过些年,想这么自在都难了。&rdo;慎之一愣:&ldo;你莫非真想娶她,莫说老王爷,皇上哪儿……&rdo;周少卿目光一淡:&ldo;皇上有八个皇子呢,哪有空管我,走吧,时辰差不多,也该进宫朝贺了。&rdo;慎之摇摇头,这天家的事儿真难说。凤娣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ldo;既然来了,还藏头露尾的做什么……&rdo;话音刚落,忽然寒光一闪,剑锋穿过纱帐顶在她的咽喉处,那森然的剑气,令凤娣头皮都发麻,琢磨自己是不是玩大了,真要这位手一哆嗦,自己可就别混了,直接见阎王去了。&ldo;喂,喂,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的解决不了问题。&rdo;剑尖一抖,凤娣也跟着一哆嗦,剑缓缓抽了回去:&ldo;我还当余家大公子是怎样的英雄豪杰呢,原来不过如此。&rdo;凤娣道:&ldo;这话说的,是人都怕死,英雄豪杰死的更快,我说得对不对啊,三舅。&rdo;三舅?这声三舅,凤娣叫的异常亲热,王成凤冷哼一声道:&ldo;我可不敢认你这样的外甥,怕不连王家的祖坟都没了,拿来。&rdo;凤娣笑了:&ldo;从床里头拿出那六个铺子的房契递了过去,黑暗中看着那个黑影接了,放在怀里,凤娣忙道:&ldo;外甥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