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先头真不知道姑娘原是这么个性子,瞧着挺沉稳的,这近便的伺候了,才明白老太太那话里的意思,姑娘面上虽不显山漏水的,私底下却真是个分外淘气的性子,心思灵透,道道也多,那花样一会儿翻出一个来,真让你应接不暇。那日里姑奶奶过来,老太太就指着姑奶奶笑着打趣:&ldo;有这么个小时淘气没边的娘,宛若这性子怎么能稳当起来,不过是她人虽小,却比她娘那时候精灵些,知道装着稳妥,糊弄大人罢了&rdo;说的一干人都笑了起来。那日承安过来,两个小的就拉着手亲热的片刻也分不开,老太太原是想着把东厢房收拾出来,让承安住着,宛若却说:&ldo;大冷的天,折腾起来倒更麻烦,就让他住我的西厢便了&rdo;宛若的奶娘也说,两个小的在家时,也时常在一起的起居,老太太一想也是,横竖两个才八岁,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不会太闷了。就这么着,两人索性就住到了一屋,先头原是打算把承安安置在碧纱橱里头,宛若说那边不好,不如屋里头暖和,便挪到了里屋,两人齐头并脚的睡在一张床上。白日人多,宛若不得问他,到了晚上,留下上夜的,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宛若才趴起来,去掐他的脸:&ldo;好啊!承安,就你没良心,这么些日子连个影儿都不露&rdo;她头发散着,丫头已经帮她通开,此时她凑过来,头发垂下来,发梢扫过承安的脸颊,痒痒的,月光从窗外透进些许,落在她有些胖嘟嘟的脸上,看上去就像个年画里白嫩嫩的娃娃。身上只穿了睡觉的单衣,承安怕她冷到,伸手把她拉进被子里,拽下她的手,放在怀里暖着:&ldo;天冷的紧,别阖腾,一会儿外头上夜的婆子听见,又该嚷嚷了,你即不困,咱们好好躺着,说会儿话便了&rdo;宛若就拿承安这个慢吞吞,温水煮蛤蟆的性子没辙,躺好了小声又问:&ldo;说,你怎么不来瞧我?&rdo;承安沉默半响,才道:&ldo;我是怕你恼我了,那日若不是我没牵住你的手,又怎会有后面那场大祸事&rdo;宛若一呆,抽出手把他的脑袋转过来,他的脸虽有些模糊,可眸光闪闪烁烁,即便在黑夜里,也能清晰分辨出里面的愧疚和自责,就说这小子有点早熟的过分。宛若揉搓了他的脸两下,没好气的道:&ldo;你真傻假傻!那和你有什么关联?我后来想想,大约是那人贩子瞧着我太可人了,才追着把我绑了去的&rdo;承安哧一声笑了起来:&ldo;尽胡说&rdo;不过,也知道这是宛若敬意逗他,也就不在纠缠那事。宛若忽然想起一事,斟酌了几个过子,才磕磕巴巴的开口:&ldo;那个,承安,你娘……&rdo;宛若的话没说完,就被承安的小手捂住嘴,好半响,承安才小声的道:&ldo;若若,有你就好……&rdo;宛若其实对承安的感情发展的有些复杂,即便她是一个成年人,也想不太清白,以前是真的为了利用他帮着自己作弊,后来一日一日的,竟丢不开了,真把他当成了自己亲弟弟,就觉得有他陪着,就不那么孤单了,什么事和他都能说。承安把手里的小手炉塞在她手里,歪着头,戳了她的脸一下:&ldo;若若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rdo;宛若回神看着他,绷住小脸,异常认真的道:&ldo;承安,你要记住我现在对你的好,将来你长大了,成了亲,也要记住,我是你姐姐&rdo;承安还没答话,如意和奶娘都笑了起来,奶娘道:&ldo;这个还用着姑娘这么惦记着,到了什么时候,承安少爷都是姑娘嫡亲的弟弟,这辈子是跑不了的了……&rdo;这边正说笑,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吉祥一脚迈进来,行了礼,扫了眼炕上的宛若,抿着嘴笑了笑:&ldo;翰林府里的老太君,特意吓了帖子来请咱们老太太过去听戏,说从南边来的新戏班子,身段声腔都不一样呢,老太太让我过来头先知会姑娘一声,明儿和承安少爷一起跟过去散散心,老太太说外面雪虽停了,可这雪后更冷的紧,让提前预备下一应带去的物什,莫到时候用着什么没有,让那边府里笑话了去。&rdo;&ldo;翰林府和咱们家有什么亲戚关联吗?&rdo;宛若早就忘了翰林府和她的关系,只是见下面的丫头奶娘一个个表情暧昧,因此才随口问了一声,她这一问,众人才知道,虽说这档子娃娃亲是早就定下,府里上下尽知,可姑娘自己恐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