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征税,月华至少要征整整三个月,而夜池只用半月就能将税银粮食送至京中。
譬如治水修堤,月华都是贴出悬赏招工布告,待人员集齐汛期也已过了大半,毁去不少庄稼。夜池这些官员,全是采用强迫手段,每户必须义务出借一名壮丁,虽然民间多有愤怨最终却也得了好处,倒还算相安无事。
粗暴简单,效率极高,这就是南烛惯用的手段。
江怀柔不敢苟同,只近小人而远贤臣一条在他看来就非为君之道。
南烛道:“我没学过正统的帝王经,但明白怎么才能建立一个强盛的帝国。治国需要良臣没错,但乱世必须重用枭雄。”
“你不怕千百年之后史书笔伐?”
“千百年后的事又跟现在有什么关系?让他们写去!”
江怀柔不喜欢他做事方式,却爱极了他这种潇洒恣意的张狂。
两人每日散了早朝后便在宫中闲逛,傍晚江怀柔伴着南烛一起看折子,有时嫌太多甚至会仿着他笔迹一起批。
虽然结论不尽相同,南烛却从来不更改他定下的批语。
有时江怀柔甚至开始刻意忘记自己的曾经身份,想这样一直过去也不错,他是他也明白,这种自欺欺人的心态其实维持不了多久,南烛从未放弃或掩饰过他的政治野心。
倘若未来有一日,夜池对阵月华,江怀柔不知道自己是袖手旁观还是该怎么做。
吃过蜡八粥后,冬天似乎到了最冷的时候。南烛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要攻打瑶兰,且要御驾亲征。
江怀柔对这个决定很不赞成,瑶兰本来就是雪国,虽然人丁稀少,但这个季节同夜池交手无疑点尽优势。
而南烛的看法则是完全相反,瑶兰因为气候问题一直靠周围几个国家援助粮食,而月华今年洪水泛滥收成大减,自然不会再有余粮交换。东宁现在做主的是钟离荣紫,南烛手下的一只忠犬,更不会未经同意向瑶兰出借一粒粮食。
现在宣战,只需用用拖延战术,到明年开春又是播种季节,瑶兰粮食会愈发难筹,既无战粮,便可不战而胜了。
江怀柔道:“即便如此,你也不用亲自前去。”
南烛道:“你该知道夜池眼下的剧势,生活富足民心安定,百姓们都不想主动打仗。此战最为至关重要,如果能轻易取胜,获得战利品及土地,才能进一步刺激他们的征服欲,未来的路才会更加好走。”
“你若去了,夜池政务怎么办?”
“不是有你在么。”
“我?”
“是啊,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江怀柔怒道:“你从一开始带我上朝就没安好心,是不是?”
南烛搂住他道:“把江山交给别人我怎么能放心……你总喜欢把我往阴险狡诈的方面想,不想做就不做么,我又不会逼迫你。”
江怀柔道:“那你打算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
南烛道:“最多明年三月份回来。”
“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月中,等我回来,给你带瑶兰最美的冰莲。”
“我不要,也不想你去。”
“我走以后,你要准时吃药,不能擅自改变膳食,宫外到时应该会混进一些瑶兰奸细,尽量不要出去,尤其是燕君楼。”
江怀柔靠在他怀里点头,“那好吧,你要小心些,早点回来。”
南烛吻着他说:“我会尽量的。”
快近年底的时候,京城大街上已经开始偶尔响起爆竹声响,南烛却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正式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