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握着缰绳的手上已有青筋暴起了,阿隐稍微侧了侧身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中满是滔天怒意,紧紧咬着牙,竟是说不出话来。
哀哀的摇了摇头,她接着向展昭描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那孩童自然是还不愿意的,刚想继续求饶,那大汉便又上前来,慢慢的,一鞭一鞭的抽打着他……老板还是慢慢悠悠,说是他在被打死之前,随时可以改变主意去捡那尖刀。”
展昭压抑道:“而后……而后呢?”
他似是已猜到了答案,竟是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只是环着阿隐的手愈发的用力了起来,似是要通过这动作,来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阿隐心中一暖,温声道:“展昭,我没事的……”
时间已是到了中午,展昭一拉缰绳,将马停了。翻身下马之后向她伸出了手,阿隐这才细看他的表情,却见他眼中似是已有了些湿润之意,一双漆黑清明的星目里满是温温软软的心痛之意。一时让阿隐失了神志。
将手覆上他的手掌之后,便觉得他忽的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轻轻一拉便将她拉下马来扶住。阿隐不禁失笑道:“……怎么和你在一起后,总觉得自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了。”
展昭长长的睫毛忽的扑闪了一下,再抬眸时眼里似是有光芒闪动一般,低低道:“你之前……吃了太多苦了,展某只想着……要将你以往受的苦,悉数在我这里都补偿回来罢了。”
这话似是说的肉麻,他竟是也有些磕磕绊绊才完整说出,眼神似是想要躲开,却又强迫自己定定直视她,似是再展示自己的决心一般。
阿隐也看着他,似是看不够一般的肆无忌惮的一直看他,要将他的面容神态悉数刻在自己骨髓里一般看他。良久之后,才道:“这又……并非是你欠我的,何来……何来补偿一说。”
说着,走进拉过他的手,又道:“你对我如此关心呵护,我只想着隐娘何德何能,能有你这么好的人……伴在身边……展昭……阿昭……昭哥……熊,熊飞?”
一口气叫了他那么多遍,却还似是意犹未尽一般的舔了舔嘴唇。
她哪里曾如此温软的叫过他呢?那一声“昭哥”似是哪一家怀春的娇娇柔柔小娘子喊出的一样,一时之间令展昭心中酥麻一片,竟是有些不能自持。
二人便这样手拉着手,坐在路边吃着干粮,吃饭的空档,阿隐便将刚刚这个被打断的往事讲完了。
——而后,那孩童终于是忍受不了被凌|虐的痛楚,挣扎着捡起了尖刀,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养父母。而后伏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余几个孩童早已骇的脸色发青,一个个都哭着跪在地上给老板磕头求饶,老板却是无动于衷,于是他们便一家一家的走,一家一家的逼着幼小孩童亲手杀死自己爱戴的养父母。等到了最后一家结束之后,他忽的转向这些被吓坏的其他孩童,高声道:“如此,你们可还羡慕这几人?”
众孩童皆是骇的气都不敢喘,老板见状,自是十分满意。又对着那几个失魂落魄的可怜孩童们说道:“如此,便是抢了我的孩子之人的下场——你们记着,既叫我一声老板,便只可生生世世只效忠于我一人,要是有其他人,在你们心中有了地位,那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那时,老板这个人疯狂又邪恶的样子,便在阿隐心中深深的种下了根。
因此她才总是不想回娘娘庙那个地方,不敢将自己的情感都表现出来。同小六也好,展昭也好,所有的一切表现,皆都是克制。
而那几个孩童,自从受了这番打击之后,便自此一蹶不振,有些得了失心疯,有些整日浑浑噩噩,最后皆是失踪不见了,大概是被老板处理掉了吧。
只是如今,她已经摆脱了老板的控制,只等着取他首级报仇雪恨。
二人草草吃完午饭,便准备上马接着赶路了。
正要起身,阿隐却忽的面色一白,竟是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展昭一惊,慌忙上前去扶她,却听她痛呼一声,全身都痛的蜷缩了起来,似是正在经历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随时随地不忘闪瞎狗眼的展隐cp==
老板的形象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呢!这样他死的时候我会超爽哈哈哈
白小吱吱吱上线倒计时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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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中剧毒这种梗虽然狗血但是好用]02
一时之间,阿隐只觉万虫噬身,五脏六腑似是被拧了过来一样痛。眼睛一花便已经倒在地上,无意识的蜷缩起来试图缓解这般痛楚。第一波剧痛稍有平息之后,喘|息之间看见展昭焦急惊慌的面容,正要出言试图安抚他一下,第二波剧痛便瞬间袭来,似是每一条神经都被鞭笞一般。猝不及防之间,她竟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来。
展昭的脸已是煞白一片。在她跌倒的那一刻他已是十分迅捷的健步向前一把抱住了她,正要询问之时,却已见阿隐面色忽的扭曲起来,似是在忍受一种极大的痛苦一般,还未曾反应过来,她便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的惨叫起来。
心中猛地绞紧,手上也不觉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她。似是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惊恐一般,阿隐竟是生生咬住下唇,将自己即将出口的惨叫之声忍了下去。别过脸去不再看他,身体却颤抖的厉害。
虽然内心无比惶恐,展昭却还是第一时间便冷静了下来。抱起她便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至最近的城镇。
阿隐却已没有力气再抬眼,脑袋中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那股子剧痛一阵接着一阵的上涌,直至她再也不能忍受,眼前一黑便软软倒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梦中的场景却是既混乱又真实。展昭望着她的眼睛之中似是有一汪银河流动一般令她心神荡漾,老板那忽的沉下来满是威胁与杀意的兽|性眼神令人战栗,小六那在浑浑噩噩生活中的笑容似是她的安慰一般……而弟弟,弟弟的面容早已模糊不清,只留下倒在血泊中空荡荡的轮椅。
不知昏迷的多久,她忽的惊醒,猛地睁开眼睛惊慌环顾四周。身上已全是冷汗,手却好似被什么人紧紧握住一般。
阿隐有些机械的把目光下移了一些,却正好对上了一双似是忽然发光起来的温柔眼眸。
——是展昭。
她这才想起,自己已是同展昭在一起了。
茫然的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已是沙哑不堪,道:“……想喝水。”
她倒是也知道自己将中毒之事瞒着展昭是有些理亏的,心虚的别开了眼,又默默低下了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姑娘一般乖乖巧巧等着大人训斥。
展昭缓缓闭上了眼睛,蓦地发出一声长叹。这才缓缓起身,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又默默坐到她身侧,一只手环着她,喂她喝下这杯润喉的茶。
见她面色似是稍稍好了一些,展昭这才嘶声道:“……这也是……‘老板’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