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显道:“嗯。”
曲红绡余光一扫,正好扫到了那带着余温的白玉炉,她心头一动,问:“你……你吃了水晶兰炼出的丹?”
傅显又道:“嗯。”
曲红绡眨了眨眼:“你感觉如何?”
傅显侧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已无大碍。”
曲红绡伸手就搭在了他的脉上。
他的灵府果然已能运气,但水晶兰并非真正的解药,只能暂缓缬魄罗香的毒症,他虽然可以运气,却无法完整地运转三个周天,灵力无法源源不断地循环往复。
自然而然的,以这幅身躯,他绝无办法解曲红绡身上的“燃眉之急”。
从五溪出去后,看来还是要上一趟天山的。
天山……天山剑宗……
想到冷玉微与谢问舟,她心情郁郁,不由地叹了口气。
傅显忽道:“为何叹气?”
曲红绡道:“叹我们要上天山去……天山剑宗并非沅水仙门这等废物点心,实不好对付。”
傅显闭目养神,语气很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曲红绡道:“你一定已看出,我与天山剑宗有关系……你刚刚替我杀了玉梅花,我当然也要帮你夺取天山豆蔻。”
傅显骤然睁眼,目如寒电般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要杀她,是因为我想杀她,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当然惯常就是这样的,面对她的关心与温柔,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拒绝。
曲红绡凝目去瞧他。
傅显仍靠坐在石壁之下,一只腿曲起,左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皮肤苍白,面色冷淡,薄唇如刀,棱角冷硬。
任谁见了这般不假辞色之人,都会认为这人的心肠一定是铁石做的。
但曲红绡是谁呢?
穿越之前,她也是在万丈红尘中放歌纵酒之人,对男男女女之间那一种隐秘而微妙的关系再敏锐不过,她第一眼看到傅显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本质——
他冷漠、厌世、酷烈……但他血液里却流淌着野性的欲情和燃烧的情感……他一定有着非常悲惨的过去,他的感情一定从来都没有被满足过,于是这种对感情疯狂的渴求被无限压抑在有限的皮肉与骨骼之间,只令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矛盾感。
——他一定从没注意过他盯着她的眼神。
冷酷得像是荒原狼在盯着它的猎物,尖锐得像是要划开她的衣料与皮肤,令殷红的血珠自她身上滚落……他好像拿她没有任何法子,却又像是拿自己那种稍微一撩拨就要涌出的残酷冲动没有任何法子。
在面对曲红绡时,他好似一张被绷紧的强弓,每在他的弓弦之上施加一点轻巧的力,这弓就会颤抖地嗡鸣起来,但谁若拿到了这样的弓,那可得千万小心使用,因为一旦施力失误,这张弓的弓弦可能会当场绷断!
到那个时候,他或许会直接逃走吧。
曲红绡又开始觉得这个冷酷的男人像兔子了,必须小心对待,否则会受惊。
但没关系,她一向都是个很讲究方法的女人。
傅显既然已被她盯上了,那就绝不可能再逃脱了。
面对这样的男人的时候,即便想要把他留在身边,也最好不要过于热情。
曲红绡深谙这个道理。
她伸出手,以五指做梳,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浓密的乌发,悠然道:“我想把天山豆蔻拿回来做爆炒豆吃,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