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姑娘,郡王府世子过来了。&rdo;悠然静谧中,梁映芳的丫鬟忽然提醒道。傅容侧身,看见徐晏单独朝这边走来,眼里有惊喜雀跃。梁映芳既知晓傅容对徐晏无意,便想拉着傅容走开。傅容看向湖岸,那里几根垂柳枝条伸到了水面,微风吹来,柳叶在水里划动,荡起圈圈涟漪。对于徐晏来说,她就是那打扰他平静生活的柳条吧?傅容悄悄朝梁映芳摇了摇头,低声道:&ldo;先听听他想做什么吧。&rdo;徐晏再次对她动了情,她一味回避也不是办法,那样只会让他绞尽脑汁寻她找她。傅容不想跟徐晏纠缠不清,也不想自己潇洒转身留徐晏对她念念不忘,她想把话说清楚,彻彻底底断了他的念头。梁映芳看看她,转身将手里放鱼食的瓷碗交给贴身丫鬟:&ldo;送回去吧,再去看看厨房那边准备的如何。今日傅大人来咱们府上做客,你叮嘱他们务必尽心。&rdo;那丫鬟脆生生应了,接过东西快步离去。徐晏已经走到了近前,机会难得,见此地外人只剩兰香跟梁映芳,都是傅容可以信赖之人,厚着脸皮朝傅容拱手:&ldo;云升想同三姑娘单独说几句话,不知三姑娘愿不愿意?&rdo;傅容正色道:&ldo;世子对我有恩,我还没有亲自跟世子道谢,怎敢不应?只是你我私下交谈于礼不合,还请世子长话短说,映芳,劳烦你帮我留意一下远近动静。&rdo;言罢挨着一侧柳树树干临湖站好,柳条茂盛碧绿,她一身浅绿长裙站在那儿,倒也不显眼。梁映芳警告地看了徐晏一眼,与兰香分头去放哨。待两人走远,徐晏走到湖边站定,隔着丝丝柳绦凝视树下花容月貌的姑娘:&ldo;三姑娘,当日之事是云升识人不明,致使小人入府,暗中谋害于你。莲桥我已处置,齐策亦不会自毁前程,你不必担心事情会传出去。&rdo;&ldo;多谢世子。&rdo;傅容淡淡地道,&ldo;那件事我不想再提起,世子也忘了吧,除此之外,世子还有旁的话说吗?&rdo;她客气疏离,徐晏暗暗焦急,望望远处的梁映芳,冲动道:&ldo;竹林寺初遇,云升便已倾慕姑娘,亲眼见三姑娘被恶人欺凌,云升又痛又恨,反复思量后斗胆问三姑娘一句,不知你愿不愿意嫁我?若云升侥幸娶得姑娘为妻,必定护你如宝,再不受任何委屈。&rdo;少年字字发自肺腑,爱慕之心如面前的粼粼湖水,清澈纯粹。傅容微微仰起头,不让那意外的眼泪落下来。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就算她没有徐晏爱的那么深,徐晏对她好,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心?试问还有哪个男人,会坐在床头认真无比地给她剪指甲,有哪个男人,会为她的一喜一怒牵肠挂肚?或许,这辈子她会如愿坐上那个位子,叫京城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个个都仰视她,或许,她想嫁的那个人会因为她的美貌宠爱她,但这世上再没有谁,会像徐晏这样对她好。如果她不是活到二十一岁重生回来的,她定会欢欢喜喜地应下。可她是,她尝过了嫁给他的苦,她想要徐晏这个人,却不想要郡王府里的婆婆和小姑。但他们是绑在一起的,一家人,就像她不会把任何人看得比家人还重要,徐晏也不可能为了她弃家人于不顾。所以她不要他了,感情那种东西,她不太懂,也不稀罕,没有哪个男人是她离不了的。眼泪才涌上来就又落了下去,傅容冷声回道:&ldo;承蒙世子厚爱,只是我虽感激世子,对世子却没有男女之情,世子还是另寻良配吧。映芳还在那边等我,恕不奉陪。&rdo;说完转身,准备从另一侧出去。她动作轻盈,像要一去不回,徐晏忽然心悸,只觉得他现在不挽留,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她。所以他忘了她的话,忘了胸口因她的拒绝瞬间变冷的心,快步追上去,挡在她面前问她:&ldo;你说不喜欢我,那你为何喊我云升,还喊了那么多声?&rdo;傅容面不改色:&ldo;我说过,当时我神志不清,说了什么话我也不记得,或许是我失去意识时听肃王殿下喊了世子名讳,所以下意识跟着喊了。&rdo;怕他不肯死心,傅容抬起头,直视少年眼睛,&ldo;世子今日来梁家,莫非是跟着我来的?是的话,今日你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日后还请世子不要再如此行事,不要再给我徒添烦恼,甚至引人误会损我声誉。&rdo;&ldo;我不信。&rdo;她要走,徐晏紧紧抓住她手,逼她重新转过来面对他:&ldo;你不喜欢我,为何在你家撞到我时你哭了?你不喜欢我,为何被人暗算时只喊我的名字?三妹妹,我喜欢你,你别再用那些借口骗我,你到底怕什么,你告诉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rdo;他找不到话反驳她,也找不到证据证明她真的喜欢他,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傅定五月初十成亲。信都距离京城五百多里,若乘良驹快马加鞭,三个时辰便能跑过去,换成坐马车,一天也就走百余里,因此傅品言让乔氏四月二十五出发,到京城休息几日正好过端午。乔氏舍不得丈夫,更舍不得宝贝儿子,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呢。二更梆子都打过了,见妻子抱着儿子不肯睡,傅品言叹道:&ldo;要不你把官哥儿也带过去。&rdo;自他外放之后,因为在江南任职,山高路远,几个孩子依次长大,这个能远行了那个还太小,已有十来年未回京城。这次傅家嫡长孙成亲,他们又搬到了信都,他公务在身走不开,妻子怎么都要过去见见新妇的。乔氏亲亲儿子熟睡的小脸,摇头道:&ldo;不带,官哥儿太小了,路上颠簸,咱们大人能忍,他受不了,何必折腾他。我就怕他想我,半夜哭了怎么办?&rdo;傅品言过去抱住她:&ldo;还有宛姐儿呢,你忘了宛姐儿当初怎么照顾宣宣了?比你不差什么,你尽管放心去,我们会照顾好官哥儿的。&rdo;想到温婉懂事的长女,乔氏心里好受了点,擦擦眼泪,将儿子放到床里头,转身埋到丈夫怀里:&ldo;那你呢,咱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你会不会趁我不在家找别人?&rdo;傅品言无奈地笑,翻身压过去,边亲边低语:&ldo;那今晚咱们把一个月的份量都提前做了,你把我榨干干净净再走,总可以放心了吧?&rdo;五个孩子四个都懂事了,他怎么会因为一时身体之需碰别人,回头惹妻子伤心孩子们心疼母亲埋怨他?一个月,跟她怀胎十月相比又算什么。断断续续说着,身下娇妻已经迫不及待抬起腿,藤蔓一般缠住了他腰。分别在即,夫妻俩自然有百般缱绻缠绵,那边海棠坞里,傅容也兴奋地睡不着觉,缠着傅宛说话:&ldo;我们走了,姐姐会不会想我们啊?哎,你要是一起去多好,路上还能偷偷瞧瞧梁大哥呢。&rdo;&ldo;闭上你的嘴吧!&rdo;傅宛朝里面翻了个身,小声嗔妹妹:&ldo;宣宣比你小都没像你这样,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出过远门,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当初谁嫌坐马车颠簸的?&rdo;傅容苦了脸。她喜欢去京城,但一想到要在马车里颠簸四五日,路上小解什么的都不方便,心里就犯怵,望着床顶道:&ldo;要是我会飞多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