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听听，听听这张嘴，郑靖业牙痒得厉害：&ldo;什么都敢说！你是得立一立规矩了！你这些天都做什么了？功课呢？&rdo;&ldo;都写了呀！&rdo;哟，还挺理直气壮啊！郑靖业伸手捞过女儿：&ldo;是写了，写得漫不经心！你的心都用到哪里去了？&rdo;揪耳朵。郑琰心虚地看了看郑靖业：&ldo;疼疼疼，那个，女红厨艺不是也要学？&rdo;郑靖业冷笑，这丫头这点儿水平在他这里根本不够看：&ldo;我是要你当绣娘啊还是当厨娘啊？你守着这些不放是要做什么？会就行了！笨蛋！你就是一心扑在上头也及不上靠这个糊口的人。不要不务正业！&rdo;最后四个字戳到了郑琰的痛处，抢回耳朵：&ldo;我做的什么不是正业了？&rdo;我的正业应该是帮忙家里别叫人给一勺烩了吧？可我现在能做什么？八岁的小丫头能做什么呢？郑琰腹诽。不就是只能种个田闲呆着么？&ldo;你还是想一想真正该做什么的好！&rdo;郑靖业冷笑，&ldo;这些不过是衣服上的纹绣罢了，有它没它，衣服都能保暖。别糟蹋了天份！你的网就是这样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时候都能学，只有心性学不来！不从现在开始磨性子，指望着一到年纪就能遇事冷静自持了？小时候跳脱是可爱，你再大一些，怎么可又没个谱？你长大了想做什么？这些有益么？&rdo;这丫头还真是有些&ldo;早慧&rdo;的，真是早慧也就罢了，她还会打乱拳。必得让她本心持正了才好。杜氏此时才说：&ldo;你阿爹炖肉香么？你看他天天扑在这个上了？&rdo;郑琰静默，半晌方道：&ldo;是我错了。&rdo;即使还没有找到暴发的节点，积累能量也不是这么个积累法的！一直这么做下去，她也就只能成长为普通妇人。郑琰明白了郑靖业的意思，眼下捣鼓这些是可以吸引眼球，为自己赢得一些名媛的名声，之后呢？酿个酒、造个花露水，哪怕把透明玻璃烧出来了、把玻璃镜子做出来了，那也只是细枝末节！除非弄出工业革命搞个民主立宪，不然都是于事无补。她现在不能开种田模式！即使某些支线任务有点儿像。一心扑在这些个上头，好比金三胖突然想当个科学家或者是艺术家什么的然后去啃课本，真真是前途未卜。买房不合常识、做菜没有水平、捣鼓小玩艺儿被指不知道重点。三棍子打下来，郑琰彻底脚踏实地了。自从被谈话之后，郑琰就乖了很多，花露水也扔到一边去了，一直怕危险没做的手工皂的配方也扔到了箱底。专心跟顾益纯上课，认真读史练写，翻了番的功课也咬牙坚持了下来。还缠着郑靖业要舆地图。郑靖业很头疼：&ldo;要那个做什么？&rdo;这死丫头又为地图是这么容易得的么？那是国家机密、机密，懂不懂？郑琰讨好地给他捶肩膀，郑靖业肩膀一晃，郑琰的小拳头就从他身上滑了下来，讨了个没趣儿。上前抱着郑靖业的肩膀来回摇：&ldo;伯伯教我背谱系各有郡望，我就想，都标到一张图上，看着也方便，还生动好记。&rdo;&ldo;不许偷懒！该下的功夫还是要下的。&rdo;话是这么说，转脸他老人家就拿了一张图出来。郑琰打开一看，乖乖不得了，她爹已经做出来这样一张图了。这是废话，郑靖业是首相，啥事他不知道啊？什么有关国计民生、朝廷势力分布、官员升迁、将领换防的事情他不关注？郑靖业把图在女儿面前打开一晃，又卷巴卷巴地收了起来：&ldo;你要是自己脑子里想不出这样的图来，也就不用看了，还是老实背吧。&rdo;郑琰讨价还价：&ldo;好歹给我张光板儿的舆图看一看呐。&rdo;又没多金贵，画得还超不准，都不如小学课本哩！她也不想一想，现在的地图测绘水平，跟她穿越前的有得比么？顾益纯的课程里又加了舆地一项，郑靖业依旧要求女儿磨性子。郑琰也乖乖跟着学习，最近新增了一项绘画。郑琰又前的铅笔素描画得很不错，此时也不显摆了，认真学习写意、工笔两种技法，最后选择了写意画作为主要的学习方向。顾益纯摇着扇子道：&ldo;阿琰还是不错的，肯听话，觉得对了就会听。不过是年纪小，多教教就好。&rdo;郑琰很会哄人，这一点颇似郑靖业。她刚学了画，便画了一柄扇子孝敬给顾益纯。画的是水墨，素白绢扇绘游鱼，旁书三字&ldo;自在天&rdo;，道是极配她老师的名士范儿。手足之间要友爱郑靖业没好气地道：&ldo;真不知道要教到什么时候！&rdo;这熊孩子，东宫太子、朝廷重臣都比她好对付！宰相就是宰相，郑靖业还真说对了，以后的事情证明，郑琰实在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这个不太好对付的人，此时正在翠微宫里。苗妃的情绪终于稳定了，又邀杜氏带着郑琰去&ldo;坐坐&rdo;。她的肚子已经凸了出来，此时正脚开八字地捧腹坐在坐榻上，两条腿垂了下来。苗妃的母亲也在一旁，咳咳，她的年纪还没有皇帝这个女婿大呢，看着与杜氏倒是一般年纪。皇帝宠苗妃，给苗妃的母亲傅氏封了个郡君，本来还想封个国夫人的，由于被大臣反对，皇帝也就没有特别坚持。傅氏姓傅，却与名门世家傅氏没有十八代亲以内的关系，不过是同姓而已。傅氏长得不错，也裹了一身的绸缎，带着满头珠翠，陪着女儿。苗妃跟杜氏说话的时候，喜欢把郑琰给捎上，主要还是因为她跟杜氏年纪差得太大，共同语言并不太多，有个小姑娘在这儿也是个缓冲，而小姑娘本身就是一个不错的话题。&ldo;七娘又长高了，还变漂亮了。&rdo;郑琰抿嘴一笑：&ldo;我以后再更漂亮一点儿。&rdo;苗妃笑得前仰后合：&ldo;好啊，我等着看。&rdo;杜氏瞥了女儿一眼：&ldo;贵妃面前还是这样。&rdo;&ldo;就是这样才好呢，&rdo;苗妃并不介意，&ldo;这般娇憨，实在难得。这些天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得劲儿，后来一想，是有些日子不见七娘，这才不得开怀。这都忙什么呢？我不请你来，你就忘了我了？&rdo;话是对着郑琰说的，杜氏也不能当没听见，乃道：&ldo;家里乱哄哄的，又想给五郎说亲，不好来打扰。&rdo;苗妃也就是随口一问。在这宫里，皇后、皇太后，只要跟皇帝关系不差到一定程度，自是可以时时召女眷入宫说话的‐‐记录在档就行。妃子们就没这等好运了，即使是混到了贵妃、淑妃这个份儿上的，想叫人过来，行，打报告！现在宫里一没皇后二没太后，虽然由妃子们掌管宫务，这人也不是能够随便叫的，要跟皇帝说一声。宫妃尚且如此，外命妇想进宫可不是一般的困难。一般也就是九嫔、四妃一级的家中母亲有诰命的，打个申请还说得过去，出嫁的公主想回来看爹妈也行。没有亲戚关系的，理由都不好找。让杜氏没事儿凑过去看苗妃，可能性几乎为零。两人顺口说了几句安胎问题，傅氏还帮忙感谢：&ldo;夫人的提点帮了大忙了。&rdo;&ldo;应该的。&rdo;苗妃道：&ldo;您是有儿女福的，您说的，我可信呢。&rdo;又羡慕杜氏夫妻和睦，杜氏也识趣地说两句皇帝对苗妃很好。苗妃有心问两句郑相现状，杜氏答曰：&ldo;还是原来那个样子。&rdo;郑琰一撇嘴：&ldo;上回休沐叫圣人叫过来说话，回来之后就哀声叹气的。把大家好一通训，说什么……手足之间要友爱。我们哪里不友爱了？&rdo;胡说八道，郑靖业回来不知道有多开心！&ldo;你又胡说！&rdo;杜氏嗔了郑琰一句，又对苗妃解释，&ldo;她小孩子家胡说的。&rdo;苗妃知道，上回休沐那一天太子抽了延平郡王，为此皇帝还生气来的，当时苗妃很是当了一回解语花。如今旧事重提，苗妃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堂堂郡王，亲爹活着都要挨打。自家孩子可怎么办？太子还不得生吃了我儿子！苗妃虽然&ldo;单纯&rdo;、任性了一点，毕竟是在宫里混得不错的，一怔之下，努力把青白的脸色扳回正道上来。她这一回邀杜氏母女来，一是联络感情，二也是要卖个好。傅氏小心地拉着郑琰的小嫩手，没口子地夸赞：&ldo;县君生得真是好，这小手可真嫩。&rdo;郑琰一点儿也没客气地照单全收：&ldo;谢谢您夸奖。&rdo;杜氏道：&ldo;她就不能夸，一夸，她自己先乐上了天。&rdo;苗妃掩口道：&ldo;那也得有让人可夸的地方才好夸，再怎么着，咱们也不能违心呐，&rdo;又对傅氏道，&ldo;相府的孩子，都是极好的。圣人还说，跟前那一班的孩子里，郑家小大郎是最出挑的呢。他们家男孩儿女孩儿都不错。&rdo;郑德兴小朋友正在给苗妃的皇帝老公当花瓶。杜氏矜持地笑了笑：&ldo;是圣人抬举他呢。&rdo;苗妃可不乐意听到这个：&ldo;这是哪里话？天下这么多人，怎不见圣人见着谁就抬举一下呢？圣人可是真的说了，你们家的家教是很不坏的，&rdo;顿一顿，神秘地问，&ldo;教出这么好的孩子来，夫人就没想过让儿子尚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