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尔把当年遇见jazy的经过对邓凯文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他说得非常详细,包括后来jazy被害身亡,希伯来家族送来贿赂金,以及事后他对自己父母的诸多怀疑。邓凯文听得很仔细,有时还会询问一些细节。&ldo;jazy给我的影响非常深,他是个非常特殊的人,既有一点混黑道的果断冷酷,又有社会普通民众的纯善和热心。他不相信法律,但是相信规则,坚信正义和道德。他身上有一种非常奇妙的价值和是非观。&rdo;邓凯文沉默片刻,&ldo;……他把这种是非观传递给了你?&rdo;&ldo;kev,我以前……做过……一些错事。&rdo;米切尔艰难的道,&ldo;但是我也在尽量做我认为正确的事,保护我想保护的……人。&rdo;他忍不住转过头,把手指插进邓凯文柔顺的黑发:&ldo;这里还有弹痕吗?你还痛吗?&rdo;邓凯文安静的摇摇头。&ldo;对不起……&rdo;米切尔哽咽了,半晌之后他再次说:&ldo;对不起……&rdo;他情绪越来越崩溃,最终把车停下,把头伏在方向盘上,夜色中可以模糊的看见他肩膀耸动,头发毛茸茸竖立起来,就像一头受了伤害,呜呜哀鸣的大狗熊。邓凯文目光一寸寸变软,最终他叹了口气,揉揉米切尔金黄色的头发:&ldo;坐过来一点,换我开车。&rdo;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们抵达肯塔基和印第安纳州的交界,继而向路易威尔进发。邓凯文下车去一家路边加油站买咖啡,听见广播里在说切尔奇家族年轻掌门、政坛最耀眼的新星雷古勒斯?切尔奇被枪杀于一座街头小咖啡馆里的消息。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很久很久,连呼吸都忘记了。&ldo;你怎么了?&rdo;米切尔走进便利店,这时候广播里已经改成了最新的赌马消息。&ldo;……没什么。&rdo;邓凯文转身走出滑动门,米切尔匆匆追出来:&ldo;你脸色很不好,换我开车吧!&rdo;邓凯文一言不发的坐到副驾驶席上,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中午炙热的阳光映在他头发上,每一根细微的发梢都闪烁着金色的薄光。米切尔没有上驾驶席,而是站在车门外,俯身下来紧紧的抱住他,低声问:&ldo;发生什么事了?&rdo;&ldo;没什么。&rdo;&ldo;到底怎么了?&rdo;&ldo;……&rdo;邓凯文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来,低声问:&ldo;你跟雷古勒斯?切尔奇的交情如何?&rdo;&ldo;他去找过你了?&rdo;米切尔立刻敏感的问:&ldo;他发生什么事了?&rdo;邓凯文不置可否:&ldo;回答我的话。&rdo;&ldo;嗯……一开始我很反感他,因为我知道你讨厌他,而他总是纠缠你。后来这种反感就发展为憎恨了。后来因为他,我做了一件后悔终生的事情。&rdo;米切尔顿了顿,困难的说:&ldo;我曾经想把他作为一个结束。&rdo;&ldo;结束?&rdo;&ldo;嗯,让他成为我某种生涯的终点。在他之后,我会……&rdo;米切尔突然闭上嘴巴,笑了笑:&ldo;‐‐没什么,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rdo;他坐到驾驶席上发动了汽车,习惯性想打开收音机,突然邓凯文阻止了他:&ldo;别动,让我安静一会儿。&rdo;米切尔温顺的收回手,&ldo;睡一会儿吧,你脸色实在是不好。&rdo;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车厢里很快重新陷入了寂静。当天中午他们穿过印第安纳州的南部,进入密苏里州的西部。当天晚上他们穿过堪萨斯抵达了丹佛。米切尔在后座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要求开车,邓凯文头也不回的说:&ldo;歇着吧,明天早上换你。&rdo;&ldo;不不不,我撑得住,倒是你……&rdo;&ldo;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更撑得住?&rdo;邓凯文一边熟练的换线超车一边说:&ldo;如果前天你不来的话,我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开车横穿美国的。&rdo;米切尔立刻表忠心:&ldo;我肯定跟你一起,我去纽约本来就是为了你。在奥兰治遇见你之后我立刻就申请调职来了纽约,如果不是ga看守得太严……&rdo;&ldo;你是为了你自己。&rdo;邓凯文漫不经心的说。米切尔一下闭嘴了,半晌把头伸过来,毛茸茸的蹭了蹭邓凯文的后颈:&ldo;你说得对。我是在为自己争取。&rdo;从丹佛到拉斯维加斯的十三个小时车程基本上是邓凯文开车,他开车技术极好,路况又熟,穿越荒漠的时候米切尔基本没机会碰方向盘。到了第二天下午,他们终于下了十五号洲际高速公路,再往西南方向开一段路,洛杉矶便近在眼前了。他们在路边休息站里吃了点东西,邓凯文又假寐一会儿,夜幕降临时开进了洛杉矶。米切尔转着方向盘,问:&ldo;咱们去我家住,可以吗?&rdo;他不敢问邓凯文打算在洛杉矶停留多久,只能曲折迂回的打探。邓凯文说:&ldo;嗯,我原来在洛杉矶当特警队长的时候应该有宿舍,或者是住的房子吧。我想先去那里看看,不如你送我?&rdo;&ldo;行。不过你原来住的是宿舍,现在宿舍被警局回收了。房子很长时间没人进去,估计积了很厚的灰……&rdo;&ldo;我只是想进去看看。&rdo;邓凯文微笑起来,说:&ldo;嗯……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rdo;邓凯文那栋房子是当初他打算跟西妮亚结婚的时候买的。他失忆后在纽约那段时间,米切尔对这房子的贷款问题很焦虑。他生怕银行把产权收走,他没法忍受陌生人携妻带子,牵着猫狗,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住进邓凯文曾经孤独歇息过的房子。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房子当初竟然是全款买下的,这让他对邓凯文当年的经济能力实在惊骇了一番。邓凯文曾经干过八年的fbi,职位一提再提,后来又在洛杉矶swat当队长,收入相当可观。单身年轻男性,薪水丰厚却又没有花销,有一个让人眼红的银行账户实在不奇怪。夜色里那栋双层独立小别墅黑洞洞的,路灯亮着惨淡的白光,看上去感觉相当不好。米切尔把车停在楼下,邓凯文推了推花园的门,说:&ldo;我没有钥匙。准备翻墙吧。&rdo;话音未落米切尔一个纵身跃过篱笆,从里边打开花园的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ldo;……你以前经常干这事?&rdo;&ldo;你不在这里,我搞偷袭又有什么意思。&rdo;米切尔理所当然的说。邓凯文:&ldo;……&rdo;花园里弥漫着潮湿的夜气,园子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走到大门台阶上,周围一片黑暗,邓凯文回头问:&ldo;这次怎么进去?&rdo;他的眼珠在黑暗里清明闪亮,嘴唇有一点湿,光看就能感觉到饱满和柔软。米切尔就像看到糖果的小孩一样,目光停滞了好几秒,才道:&ldo;嗯,咱们砸玻璃试试吧。&rdo;&ldo;……这块磨砂玻璃?&rdo;大门口两边镶嵌着精致的磨砂雕花玻璃,市价算绝对不会低于一千美金。米切尔沉默半晌,诚恳的说:&ldo;砸完以后我以身相赔可以吗?&rdo;邓凯文身为冲杀在第一线的swat特警队的队长,以前在拯救人质、突袭毒贩的行动中不知道砸过多少落地玻璃,一向砸得心狠手辣,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微妙。&ldo;好吧……&rdo;他痛苦的道。米切尔从花园里找了块砖,拎在手上试了试分量,用衣服包裹着手,退去半步狠狠一砸。哗啦啦一声脆响,邻居家的狗汪汪大叫起来。米切尔把手伸进去迅速拧开大门,做贼一样扯着邓凯文:&ldo;进来!进来!&rdo;他们刚拧亮大灯,邻居愤怒的冲出来:&ldo;你们在干什么!小心我报警!&rdo;米切尔掏出证件一晃:&ldo;老子就是警察!回自己家!&rdo;说完抱头把门一关,留下邻居在对面花园抓狂的跳脚。一年多没有住人的房子,地毯和家具上积了厚厚的灰,邓凯文环顾周围,目光掠过一片浓重的黯淡。他想起西妮亚,想起雷古勒斯。那些人就这么离开了他,永远也不再回来了。&ldo;有没有想起什么来?&rdo;米切尔一边拍打沾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外套一边问。&ldo;嗯,我想去楼上卧室看看。&rdo;米切尔突然抬起头,看向邓凯文。但是邓凯文背对着他,毫无察觉,转过大厅向楼梯方向走。米切尔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走上楼梯,修颀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楼梯转角的地方。……他怎么知道卧室在楼上呢?当然一般家庭的卧室都是在楼上的,但是……米切尔把沙发上的灰尘拍拍,找了个不太脏的地方坐下来,刚想点起一根烟,突然楼上传来轰隆几声闷响。紧接着是邓凯文的声音:&ldo;站住!什么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