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凯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克莱尔医生把温度计从他嘴里抽出来,看了一眼说:&ldo;有点发烧,可能受了刺激。&rdo;埃普罗俯下身,仔细整理好邓凯文的头发,说:&ldo;你和一个叫雷古勒斯?切尔奇的人在咖啡店里见面,发生枪击事件,雷古勒斯死了,你杀了那个对他开枪的人。发生了什么事?&rdo;邓凯文茫然的看着他。&ldo;警察赶到时你昏了过去。&rdo;同时还抱着雷古勒斯的尸体‐‐这句话埃普罗省略没说。&ldo;……发生了……什么……&rdo;邓凯文沙哑的问。埃普罗不答反问:&ldo;你想起什么了吗,kev?&rdo;邓凯文盯着他灰蓝色的眼睛,神情疲惫而无辜。&ldo;可能是短暂性的二次失忆,&rdo;克莱尔医生疲惫的道,&ldo;请过来吧,埃普罗先生,让他睡一会儿,醒来后再做个催眠就完事了。&rdo;埃普罗俯身亲了邓凯文一下,亲在额头上,嘴唇带着淡淡烟草味和浓厚的男性气息。&ldo;我明天再来看你,kev。&rdo;他刚起身要走,突然邓凯文伸出手,颤抖着搂住他的脖颈。这个动作实在太亲密,埃普罗心跳稍快了一下,反手紧紧抱住邓凯文,低声道:&ldo;没事了……没事了……别怕。&rdo;&ldo;我等你回来。&rdo;邓凯文颤声道。埃普罗甚至有点不想走了。他们稍微亲昵了一会儿,他最终掖了掖邓凯文的被子,起身走了出去。病房里重新陷入安静,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的走廊上都悄无声息之后,邓凯文突然睁开眼。他的眼睛清明透亮,带着冷冷的锋芒。紧接着他翻身坐起,抽出藏在被子里的枪。那是他刚才趁埃普罗分神的时候从他后腰里摸出的枪。这个举动非常危险,一旦埃普罗发现佩枪没了,就会立刻发觉事情有变。但是要他此刻并无其他选择。没有武器,他逃不出这里。走廊上徘徊着一个保镖,邓凯文稳步走上前,那人停下来殷勤的问:&ldo;您不再多睡一会儿了吗?&rdo;邓凯文对他笑笑,突然把手枪从衣底下伸过去,瞬间顶在那人小腹上。&ldo;别出声,保持安静,我保证你能活下来。&rdo;那保镖脸色完全变了,颤抖着问:&ldo;您……您……您想干什么?&rdo;&ldo;车在哪里?&rdo;&ldo;在……在楼下。&rdo;&ldo;什么车?&rdo;&ldo;奔驰,雪佛兰……还有辆uiog。&rdo;&ldo;很好,&rdo;邓凯文勾住他的肩,枪口隔着衣服亲热的定在他身上:&ldo;现在就带我过去。&rdo;楼下果然停着几辆车,邓凯文直直往那辆uiog走去,其他的看都没看一眼。保镖看着他,突然产生一点不好的预感:&ldo;您……要离开纽约?&rdo;邓凯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保镖手足无措,又不敢叫人,还没来得及上去拦,邓凯文突然调转枪口说:&ldo;把钱包和手机掏出来。&rdo;那保镖才去赌过马,钱包里有六百多现钞,邓凯文毫不客气全拿光了,又抽走了证件和驾照,把钱包丢还给他:&ldo;埃普罗会还你的。&rdo;保镖欲哭无泪:&ldo;不不不,这不是重点。埃普罗先生命令我守在门口,叫我看着您哪里都不要去……&rdo;&ldo;他还说什么?&rdo;&ldo;叫我们守着门直到他回来,晚上我们还有一个人换班……&rdo;邓凯文笑了一下,那笑容非常疲惫。&ldo;您要去干什么?&rdo;那保镖终于鼓起勇气问。&ldo;一年多前,我有一件事情被打断了,没有做完。&rdo;邓凯文转身上车,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ldo;‐‐我现在要去把它完成。&rdo;保镖目瞪口呆。越野车发出低沉的轰鸣,车头很快调转,猛的飞驰出去不见了。保镖的手机电池还是满格的。邓凯文对这个习惯很赞赏。他凭记忆拨出一个号码,很快被接起来,米切尔的声音道:&ldo;喂,这里是兰德斯警官。&rdo;邓凯文唇角掠过一点古怪的笑意,&ldo;是我,警官。&rdo;&ldo;kev?你在哪里?&rdo;&ldo;你可以帮我个忙么,警官?&rdo;米切尔立刻道:&ldo;你说。&rdo;&ldo;我和埃普罗发生了一点争执。&rdo;邓凯文轻松道,&ldo;我想去洛杉矶,但是他阻止。所以我一个人出来了。&rdo;&ldo;……&rdo;手机那边沉默片刻,&ldo;你现在在哪里?&rdo;&ldo;路上。我在往486号高速公路开。&rdo;&ldo;你要去费城?&rdo;&ldo;我要经过费城。&rdo;米切尔飞快的报出一条接近高速公路的街道名,说:&ldo;我准备点东西,马上就来跟你会合。你需要什么吗?&rdo;&ldo;哦,我什么都缺……带条毛毯,墨镜,gps,压缩饼干和水,别忘了带一套衣服。&rdo;&ldo;衣服?&rdo;&ldo;我才从医院跑出来,身上只有睡衣。&rdo;事实上他光裸着上身,底下只穿了一条棉质长裤和拖鞋。&ldo;好的,我立刻就给你准备。&rdo;米切尔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ldo;……别给埃普罗抓到。&rdo;他想起邓凯文很久以前告诉他的一切,有关于在ga时的背叛和出逃,以及被抓回去后生不如死的折磨和软禁。一想起这些他就觉得疼痛,甚至觉得很悲伤。但是邓凯文反应很平淡,说了句:&ldo;我知道。&rdo;紧接着就挂了电话。米切尔没有食言,他开着一辆普通日本车等在约定的地点,一见邓凯文,就立刻下车从后备箱里搬出大包。&ldo;你一个人开车去洛杉矶是不现实的,我陪你一起走。&rdo;他一边把东西从越野车后座上丢进去一边说:&ldo;既然你已经出来了,我在纽约就没意义了。我跟你一起去洛杉矶。&rdo;邓凯文赤裸上身靠在越野车门边,小麦色光滑细腻的皮肤下包裹着紧致的肌肉,腹部肌肉精健内敛,线条削瘦而性感,完全不像一般白种人那样夸张并且虚浮。米切尔看着有点口干舌燥,把外套和牛仔裤丢给他说:&ldo;穿上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开车吧。&rdo;邓凯文没有拒绝,坐进车里坦然自若的脱下睡裤,换上牛仔裤,穿上高帮皮靴。&ldo;你的日本车怎么办,就丢在路边?&rdo;他坐在副驾驶上,一边戴墨镜一边问。米切尔说:&ldo;留着给埃普罗出气。&rdo;&ldo;哦……问题是你现在开的这辆uniog是他的财产。&rdo;&ldo;那就半路上丢了,抢一辆更好的。&rdo;邓凯文凝视他半晌,&ldo;咱们一个警察,一个曾经是警察,干这种事不好吧?&rdo;米切尔猛的抬起头:&ldo;你终于相信你曾经是警察了?kev!你是不是想起一点什么?&rdo;邓凯文淡淡的摇头,一言不发。&ldo;……没关系,回洛杉矶以后我们再找人做催眠,做手术……总之用一切办法,你能想起来的。&rdo;米切尔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紧紧握住邓凯文的手。那略带粗糙又有点凉的皮肤触感是那样的熟悉,瞬间让他鼻子发酸。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也无法触碰邓凯文的双手。昨日种种苦难,仿佛在地狱中走过的无数个来回,却终究噩梦过去,返回人间。离开纽约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抵达了费城。在这里加满油之后,午夜时分他们抵达华盛顿,继续往西南方向走。高速公路连绵无际,和远方的天际交接在一起。邓凯文裹着毯子睡了一觉,醒来时看见米切尔还在开车,脸色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ldo;去睡一会儿吧,我来开。&rdo;米切尔摇摇头,笑道:&ldo;我还撑得住,放心。有烟吗?&rdo;邓凯文点起一根递给他,&ldo;你这样不行,还是去睡一觉,别搞得好像我不会开车一样。&rdo;&ldo;我知道你会。但是你不刚从医院出来吗……放心,我曾经不吃不喝开过四十个小时的车。&rdo;邓凯文不说话了,靠在车窗上看着高速公路飘渺的灯光。车厢里一片安静,半晌他突然说:&ldo;聊聊你的事吧,米切尔。&rdo;米切尔非常意外:&ldo;嗯?&rdo;&ldo;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rdo;&ldo;……&rdo;米切尔摸了摸伤疤,半晌低声道:&ldo;自己划的。你不在这一年多,我情绪经常很低落……&rdo;他顿了顿,突然道:&ldo;我出生在警察世家,我祖父曾经当过警察局长,我父亲是加州警察厅长,我母亲家里是经营酒店和投资银行的。小时候家里虽然不说怎么奢侈吧,起码非常殷实优渥……我的好日子过到十几岁,直到某天我遇见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jazyden。&rdo;邓凯文转过头,静静的看着这男人英挺而忧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