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画像折好，放在西装胸口的内袋里，淡淡的道：&ldo;去这座城市的所有武馆、武校搜查这个少年的踪迹，去向当地的黑帮打听，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样特殊的一个人，除非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否则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rdo;所有手下瞬间挺身，九十度鞠躬：&ldo;是！&rdo;&ldo;从天上掉下来&rdo;的叶十三小同学，早上六点钟起床晨跑，打拳，七点钟神清气爽回家吃饭，路过浴室时看见一个人赤裸上半身，俯在流理台边洗脸，于是顺口叫了声：&ldo;妈！&rdo;玄鳞头也不抬：&ldo;你妈在客厅！&rdo;叶真说：&ldo;哦，谢谢叔叔。&rdo;&ldo;叫爸爸！叶十三小同学！你想挨打吗！你妈昨天晚上还在老子身下哭泣求饶叫老公……&rdo;叶十三小同学把黄色内容选择性无视了，走到客厅一看，龙纪威正坐在餐桌边打电话：&ldo;好了别唠叨了，哥在大连过得不错，抽空你再给我寄点特供的茶叶来……姓韩的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记得跟哥说啊，哥帮你弄死他……老龙很好我也很好，就是咱儿子的教育问题要费点神……好了楚慈，提醒韩越别忘记给咱儿子上户口啊，还要念书呢。不说了，吃早饭呢在。&rdo;电话那边传来担忧的声音：&ldo;自己在家做饭吃啊，你没下去买早饭吧，小心吃到一嘴地沟油哦。&rdo;&ldo;……&rdo;龙纪威问：&ldo;楚慈同志，你找打么？&rdo;叶真坐到龙纪威身边，抓了根油条泡豆浆，吃得满嘴是油。龙纪威摔了电话，摸着叶真的脑袋说：&ldo;赶紧吃，吃完让玄鳞送你去学校。&rdo;叶真乖乖点头，又问：&ldo;地沟油是什么？&rdo;&ldo;人类进化史上的发明之一。&rdo;&ldo;户口又是什么？&rdo;&ldo;户籍证明。&rdo;龙纪威见叶真又要张口，立刻断然道：&ldo;不准问东问西的，叶十三小同学！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多话，你想挨打吗！&rdo;叶真说：&ldo;我保证是最后一个问题，妈。玄鳞叔说你昨晚叫他老公，是真的吗？&rdo;龙纪威：&ldo;……&rdo;龙纪威踢开浴室的门，片刻后传出了玄鳞鬼哭狼嚎的求饶：&ldo;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顺口说说的而已！哎哟，不要打头！&rdo;叶真小同学赢了。一切威胁要揍叶真小同学的人，最后都会被揍。……括号，除了龙纪威，括号。、上学去叶真即将入读的学校是市郊一座私人贵族中学，校长和北京韩家曾经有点不可说的交情，所以目前身份问题尚未解决的&ldo;黑户&rdo;叶真，被果断的塞进了这座学校的初中三年级。龙纪威的理念是小孩子一定要念书，就算将来没什么用，书也是一定要念的。玄鳞把叶真丢在学校门口，摇下车窗，声色俱厉的警告：&ldo;第一天上学给我老实点，臭小子！不准聚众打架闹事，不准偷看女生更衣间，不准偷偷摸女老师屁股，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准乱说话！否则连你爸我也保不了你！&rdo;叶真说：&ldo;知道了，谢谢叔叔。你被龙纪威敲了俩爆栗的头还疼么？&rdo;玄鳞：&ldo;……&rdo;玄鳞愤怒的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叶真耸了耸肩（这个动作是他从电视上学来的），挎着书包，慢慢往学校里磨蹭。私立学校的校服好看，浅灰色的v领羊毛衫，白衬衣领子翻出来，露出一小截蓝色领带。笔直长裤很好的修饰出少年精悍漂亮的身形，龙纪威给买的黑皮鞋踩在地上，发不出半点声音。路过女生们有的回头来看他，捂着嘴巴发出偷偷的笑声。叶真恍然不觉，一个人在教学楼附近转悠了半天，终于拽住一个路过的学生问：&ldo;初三一班在哪里？&rdo;那男孩奇道：&ldo;我是初三一班的，你是谁？&rdo;&ldo;新来的。&rdo;&ldo;哦，怪不得不认识你。&rdo;男孩点点头，热心道：&ldo;要上课了，一起走吧。你叫什么名字？&rdo;&ldo;……叶十三。&rdo;&ldo;我叫卫鹄。&rdo;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卫鹄终于忍不住问：&ldo;你真的叫叶十三？这名字……&rdo;叶真说：&ldo;很好听对吧。&rdo;卫鹄嘴角抽搐了两下，什么都不说了。对于新来的，学生们的态度总是警惕里掺杂着好奇。学校是成人社会的缩小版，一个班里新来了转学生，就像一个公司里来了个空降兵。大家都忍不住要偷偷窥视他，又矜持的装作不好奇，实际上谁都已经不在听课了。英语老师是个年轻姑娘，从讲台上看下去，所有人的小动作都一清二楚。她用粉笔在黑板上敲了敲，问：&ldo;下一段课文有人能给大家念一念吗？&rdo;没有人举手。前排女生掏出小镜子，利用反光偷看那个坐后排的俊秀少年。老师笑起来，点名：&ldo;那个新来的叶十三同学，你来给大家念课文……哦，你没有书？卫鹄借给他一下。&rdo;卫鹄忙把书推过去，偷偷在课文里的某一段上指了指。于是整个教室的人都光明正大回头，炙热的目光差点把&ldo;新来的&rdo;烤出一个洞来。&ldo;……&rdo;叶真盯着课本上扭曲的蝌蚪文字母，说不出半个字。&ldo;念啊，念啊。&rdo;卫鹄低声催促，沐浴在整个教室热烈的目光里，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ldo;……&rdo;叶真还是沉默，半晌面无表情的道：&ldo;对不起，我不会。&rdo;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嗤笑。女老师不生气，问：&ldo;什么都不会？至少一两句话是会的吧。&rdo;&ldo;不会。&rdo;&ldo;肯定有一两个词是会的啦。&rdo;&ldo;真的不会。&rdo;叶真顿了顿，难堪的说：&ldo;我没学过。&rdo;教室里有人吸气，女老师也惊了一下，问：&ldo;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英语课没上过吗？&rdo;&ldo;没上过学。&rdo;叶真梗着脖子，眼睛却紧紧盯着讲台，下定决心不看别人脸上的表情。他开始想回家了。他告诉龙纪威自己没上过学的时候，龙纪威可没有惊讶，甚至玄鳞也没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ldo;好……好吧……你先坐下，我们下课再谈。&rdo;女老师也傻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ldo;卫鹄，你来替叶十三把这段课文念了。&rdo;叶真扑通一声坐回椅子上，低着头看课桌上油漆细微的裂痕。卫鹄立刻站起来，用一种他听不懂的叽里咕噜的语言念蝌蚪文。洋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的。叶真赌气想。不就是没上过学么，我还不稀罕呢。叶真以为中午玄鳞会来接他回家，然而他却失望了。因为地处偏僻，这座学校中午几乎没什么人回家，大家都是在学校吃午饭。当然贵族学校嘛，家里有钱的小孩多，中午招辆出租车去酒店聚餐的更多，在学校里午休的学生就比较少了。叶真摸摸口袋，里边有龙纪威给的五十块钱。买点什么去吃呢？叶真是食堂门口转了一圈，看里边很多学生三三两两叽叽喳喳的说话，便默默退了出来。仍然有很多人偷眼看他，想跟他搭话，但是叶真毫无觉察。他毕竟是个半大孩子，自尊心还是很强的。上午上课出了个丑，便觉得一世界的人都在笑话他，都在议论他。实际上他们只是好奇，也有一些女生其实只是想要他的电话号码。叶真晃悠着出了校门，沿着马路慢慢往前走。路边不少零售店，还有五金材料、快捷旅馆之类，叶真一路走一路好奇的打量，很快就出了学校所在的那条街。街拐角上出现另一座学校的围墙。叶真遥遥的看了眼，学校门口的招牌几个字他都认识：大连长山武术学校。武术学校？这是什么，武馆？叶真捏着下巴想了想，明白了。应该就是类似于武术门派这样的东西，要不就是武馆。他上的学校是私塾，这里则是武师傅开堂收弟子。他深深觉得自己去错了学校，这里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嘛！想明白了的叶真于是探头探脑，想溜进武校里去逛一逛。无奈武校是全寄宿制，平时大门紧锁，非本校学生出入需要登记，他不论如何是溜不进去的。就在叶真失望的缩回头，准备顺着原路离开的时候，突然肩膀被人重重一拍：&ldo;这小子干什么的？喂，问你话呢！&rdo;几个面色不善的年轻人围成一圈，严严实实把叶真围在中间。这群人身上都穿着红色的运动服，头发剪得千奇百怪，拍叶真的那个人后脑勺剃光了，前边刘海倒是留了一大撮，跟扫把似的。叶真不知道他是碰上武校的小混混了，他只觉得好奇，盯着那个扫把头看了好几眼，琢磨着这人脑袋后边是起癣了吗？要不怎么把头发剃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