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恭贞公主府。
孔四贞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女子以及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只觉得荒谬极了。
她早就知道孙延龄在外面有个相好的女子,从前是勾栏出身,后来被孙延龄赎出来养在了外面的宅子里。
自从发现这件事之后,她就彻底死了心,再没让孙延龄进过公主府,随他在外面怎么折腾,她只当自己没有额驸。
可她没想到她已经退让如斯,他们竟然还得寸进尺,无媒苟合的私生子也敢抱到她的面前,还求她给孩子一个名分!
她能给什么名分,这孩子跟她又有何干系?!
“你叫美娘是吧,”
孔四贞冷淡的开口说道,“趁着本公主心里还存着一点慈悲,赶紧抱着你的孩子离开公主府,只要你和他不再出现在本公主面前,本公主就当不知道他的存在,给你们母子一条活路。”
美娘怯生生的抬起头,眼眶含泪,梨花带雨,好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
“公主是最心善的,求求您救救妾和孩子吧,爷说若是公主不同意叫妾进门,就要将这孩子送人,将妾卖回青楼,”
美娘娇声低泣,“妾卑贱之身,虽死无怨,不敢求公主给妾一个容身之地,只求公主能看在稚子无辜的份儿上,给这孩子一条活路,便是为奴为仆也使得啊——”
孔四贞被这一套唱作俱佳的表演看笑了:“哦
?你想叫你儿子在我身边为奴为仆?”
美娘一脸舍不得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却还是说道:“是,只要能留在公主身边,就是他的福气。”
“这好办啊,听说内务府正在挑人呢,本公主给你写个帖子,你直接将孩子送过去,若是熬过来了,将来本公主会叫内务府将他送到公主府上来伺候的。”
孔四贞饶有趣味的说道。
美娘一惊,结结巴巴道:“内,内务府?”
“不然呢?”孔四贞勾了勾嘴角,“想在本公主身边伺候,有些玩意儿自然是不能留的。放心,内务府这活儿干得熟练这呢,越小越不容易死。”
想在她身边为奴为仆,那就去做太监好了。
美娘大惊:“公主,您,您这么能这么恶毒!他毕竟是额驸的亲骨肉啊,您怎么能让他做,做太监呢?”
“孙延龄的儿子,与本公主何干?”
孔四贞即便笑着,眼神依旧冰冷,“美娘,本公主今日不杀你们母子,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但若是今日之后你们敢再出现在本公主面前,就别怪本公主辣手无情了。来人,将她们轰出去!”
早就候在门外的侍女们立刻进来扯起美娘就往外拉。
她们都是跟在孔四贞身边伺候多年的,深知孙延龄这个额驸到底多么的不要脸,明明早就背叛了公主,却偏还要在外面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简直恶心极了。
她们公主什么都没做错,还要被外人指指点点
,好似是她辜负了孙延龄一般,如今这外室和孽子竟然还敢上门,公主没叫人打死她们,当真是太过善良了!
孔四贞也不是当真任人欺负的人,只是如今这当口,她不太想惹事。
这几年云南平西王吴三桂、广东平南王尚可喜、福建靖南王耿精忠越来越肆无忌惮,顺治早有撤藩之心,只是念及百姓无辜,尚不想付诸武力,想要用怀柔之策罢了。
可三个藩王狼子野心,又如何能轻易就范?
面对顺治的旨意也是各种借口推脱,暗地里却是招兵买马,居心叵测。
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为藩王之女的孔四贞就尤为引人注目。
她虽不涉朝政,可却依旧有许多人明里暗里找她打听,甚至还有些主战派在暗中想要抓她的把柄,好以此作为出兵清缴三藩的借口。
虽然孔四贞相信顺治不会听信谗言,但她还是不想给顺治惹麻烦的,孙延龄的事儿不急,她都已经忍了许多年了,难道还差这一年半载吗?
等她皇上哥哥平定三藩之后,她定要与孙延龄彻底做个了断。
然而孔四贞想要暂时息事宁人,可别人却不想叫她置身事外。
美娘母子两个被轰出了公主府的第二日早上,就被人发现横尸街头。
京兆衙门的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孔四贞人却是一早就进了宫。
昨儿美娘带着孩子上门的事儿自然瞒不住宫里,太后怕孔四贞心里难过,早早便派人来接了孔四贞
,说是江南的贡缎到了,叫她自己来挑。
孔四贞到慈宁宫的时候,昭宁也在。
“今儿太阳是打西面出来的吗?”
孔四贞奇道,“怎么大早上的竟然能瞧见皇嫂,难不成皇上哥哥他终于——”
昭宁上前捂住孔四贞的嘴,埋怨道:“你这丫头,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胡说了,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受罪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