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尔顺从极了,“额娘别担心,我不难受,我现在觉得浑身
轻飘飘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松快了。”
“那就好,那就好,”
太后像是真的信了一般,连声道,“你九哥给你找来了前朝的太医,你看,他们都在那儿呢!额娘的博果尔最坚强了,要乖乖的赶快好起来啊!”
昭宁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捂着嘴走了出去,顺治也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福晋进去照顾着吧,”
顺治对董鄂婉心道,“别叫额娘太伤心了。”
董鄂婉心应了一声,被婢女们扶着走了进去,外室中只剩下帝后二人。
“福临,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昭宁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前儿不是还好端端的吗?他还跟我讨君山银针来着,说你给的不好喝,怎么,怎么会——”
顺治将昭宁紧紧搂在怀里:“其实,他早就不太好了,只是怕你担心,一直没有告诉你。”
“你当初说的对,这秘药一旦用上,对他的伤害只会越来越大,我眼看着他越用越多,但为时晚矣,因为一旦停下,他就会在痛苦中死去。”
“太医已经竭尽全力控制药量,可依旧只能维持到这个地步,如今他再用药,已经不是治病,而是——”
赐死。
就像当初的悼妃一样,药量已经到了致死的程度,若不停药,人会虚弱而亡,若停药,人会痛苦而死。
总之,时至今日,博果尔已经没有生机了。
顺治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会有今日,他当初决计不会让博果尔再用
药,便是再难熬,总是还有一线生机的,可如今,却是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你,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昭宁哭成泪人,“你告诉我,至少我,我能陪着你啊!”
一想到顺治明明知道博果尔命不久矣,满心伤痛却还要在她面前强做镇定,笑脸相迎,昭宁就觉得心如刀割般难受。
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她没有能力帮助他,但至少可以分担他的心伤,让他有个可以落泪的地方。
“我不想让你跟着难受,”顺治伸手去帮昭宁拭泪,“你本就爱胡思乱想,不告诉你实情,你还总是夜里惊梦,若是告诉你了,你岂还能安眠?”
昭宁哭着摇头:“可我总能陪着你,不叫你一个人无眠到天明啊!”
顺治总是在昭宁醒来之前便去上早朝了,所以昭宁并不知道他到底睡得好不好,而他每日回来之时都带着笑,叫她以为,他应该好好的。
可如今想来,他怕是在外面独自一人默默的舔舐了伤口,方才能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回来继续哄她开心吧。
“福临,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昭宁将顺治紧紧搂住,“我是你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跟你一起承担,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怕。”
顺治应了一声,然后将昭宁抱得更紧,帝后二人相拥而泣,发泄着心中的哀伤,等到他们再次回到内室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换上了微笑。
“额娘,您也瞧过博果尔了,便早些回宫去吧,”
顺治上前蹲下握住太后的手,“博果尔也累了,该休息了。”
他之所以今儿叫太后和昭宁过来,不是因为博果尔熬不过今日,而是因为从今往后,博果尔会一天比一天更加虚弱。
趁着如今博果尔还能好好说话,让太后与他见上一面,也算是不留遗憾了,否则真等到博果尔不行了的时候再来,当真连最后一句话都说不上了。
可太后却不肯,依旧抓着博果尔的手道:“我不回去,从今儿开始,我就住在这儿陪着博果尔,什么时候他好了,我什么时候再回宫去。”
“额娘,您在这儿,博果尔哪里肯好好休息?再说了,昭宁还在这儿呢,让她一个人回宫我不放心,您帮我把她送回去,明儿我再叫人接您过来。”
顺治柔声哄着太后。
太后抬头看向昭宁,昭宁明白顺治的心意,配合的说道:“额娘,咱们一直在这儿,襄亲王怎么能安心休息呢?不如还是先回宫去,等明儿他精神好些了,您再来跟他说话好不好?”
博果尔也勉强撑着精神道:“额娘,我困了,想睡了,您明儿再来看我吧,有这么多太医在呢,您放心。”
所有人都这么说,太后也只能点了头,依依不舍的又叮嘱了博果尔要好好吃药好好吃饭休息,然后由着昭宁扶着起身,离开了襄亲王府。
顺治和董鄂婉心将太后和昭宁送
到了大门外,顺治说还想留下听听太医们的方子,嘱咐昭宁将太后送到慈宁宫再回去,而太后则是看向董鄂婉心。
“博果尔性子倔,不肯轻易在人前示弱,便是很不舒服了,也会强撑,你要用点心照顾,若是有什么不好,赶紧叫人给我送消息,”
太后殷殷叮嘱,“府里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派人过来先帮你管着,如今你只管好好照顾博果尔,旁的都不用你操心。”
董鄂婉心点头应是,整个人却摇摇欲坠。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如今这模样,博果尔看着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