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眼通天,自然知道石榴籽耳坠子的事,却不知这玩意到底是怎么跑到董鄂婉心手里去的。
可他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或者说,这段时间,有人在暗中盯着宫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有的是尚方院的暗探,有的是苏茉儿的暗线,有的则是来自谨云逐渐建立起来的关系网。
三方联手将整个紫禁城严密监控着,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
过。
所以吴良辅即使明知道事情不妙,却也不敢再动,但好在当日他出去做那耳坠子的时候留了个心眼,一共做了两副,但账面上,记得却只有一副。
董鄂婉心拿到的是其中一副,另一副,则是早就送了出去。
所以吴良辅也没有那么慌,就算是查到他头上,他只管推说董鄂婉心那一副与他无关,想来也查不出什么证据的。
故而吴良辅被传进了乾清宫,对上顺治和昭宁时,依旧笑容满面的请安,没有丝毫的慌乱。
“奴才给万岁爷、主子娘娘请安。”
吴良辅乐呵呵的行礼。
“有你这么好的奴才在,朕能安的了吗?”
顺治冷笑道,“吴良辅,朕这些年给你的恩宠是不是太多了,叫你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哎呦,万岁爷,您这么说不是要奴才的命吗?”
吴良辅连连磕头,“奴才的一切都是万岁爷给的,奴才决计不敢忘!”
“你倒是还知道,”顺治示意林升将那放着一只耳坠子的托盘送到吴良辅的面前,“那你现在就给朕说说,这玩意你买来,是打算用在谁身上啊?”
吴良辅装出大惊失色的模样,又磕头道:“万岁爷息怒,奴才万死!奴才,奴才也是受人所托,才,才,万岁爷,奴才已经找人仔细问过了,这里面的药只有催情的功效,决计不会伤身啊!”
“奴才糊涂,奴才也是觉得这不过是夫妻情趣之物,无伤大雅,才
敢帮忙的,还请万岁爷降罪!”
“无伤大雅,”顺治狂怒,“就是因为你这情趣之物,害了襄亲王,吴良辅,你有几个脑袋能赔?!”
吴良辅继续大惊:“襄亲王?怎么会害了襄亲王?这东西奴才是给了董鄂庶妃啊,她怎么会——”
董鄂婉瑜?
昭宁瞪大了眼睛,这事儿怎么又能扯上董鄂婉瑜了?
“吴良辅,你说你将耳坠子给了董鄂庶妃,按你的意思,是董鄂庶妃明知道这耳坠子里装了催情的药,还将它送到了襄亲王福晋的面前?”
昭宁故意没有提及小尹子之事,就是想要试一试吴良辅。
吴良辅回道:“回皇后娘娘,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内情啊,但奴才觉得,董鄂庶妃与襄亲王福晋是亲姐妹,也许,也许是误送了?不如还是派人去问一问董鄂庶妃吧。”
吴良辅嘴里说的事情跟之前小尹子招出的事情完全不相干,一时间昭宁也有些懵,不知道到底是吴良辅胡乱攀扯,还是小尹子胡说。
“林升,你亲自去将董鄂庶妃带来。”顺治开口吩咐道。
林升领命而去,不多时,一脸怪异的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身后跟着董鄂婉瑜。
“皇上,这是董鄂庶妃交给奴才的。”
林升上前打开盒子,里面竟也是一对石榴籽耳坠子,跟董鄂婉心的那一副一模一样。
昭宁伸手想要拿起来看个仔细,却被顺治拦住了。
顺治暗瞪了昭宁一眼,低声斥了一
句“什么都敢碰”,然后叫人去找李太医。
董鄂婉瑜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昭宁和顺治的互动,又侧头去看跪在身边的吴良辅,突然笑了。
“你做下这等无耻之事,还有脸笑?”顺治斥道。
“无耻?”
董鄂婉瑜却并不畏惧,“深宫寂寞,奴才不过是自己找个乐子罢了,皇上又不曾招幸,这耳坠子不管有什么用,都是用在奴才一人身上,怎么就无耻了?”
曾经在人前总是温婉娇媚的董鄂婉瑜,如今却像是一只刺猬一般竖起浑身的尖刺,想要扎伤所有靠近她的人。
“皇上给不了的,奴才难道还不能自己想想办法吗?”
董鄂婉瑜嘲讽的看着顺治,“皇上放心,奴才干净的很,绝没有让您失了颜面。”
昭宁有些怔忪的望向董鄂婉瑜,实难想象到底经历了什么事,让她变成了如今这样。
她曾经一意想要求得圣宠,而如今对顺治却是没有半分的柔情,像是带着无尽的怨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