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苦笑,“但凡能用的手段都已经试过了,他就算是晕过去,也会很快就疼醒。昭宁,我也很清楚一旦用药的后果,但若是不用,难道当真眼睁睁的看着他疼死过去吗?”
昭宁明白,顺治这么说就意味着,他已经动摇了。
昭宁心里很难受,眼圈也红了,哽咽道:“可是福临,他还那么年轻,他真的愿意成为秘药的俘虏,一辈子被这药控制着吗?我知道你心疼他,但上一次咱们不是也熬过来了,就不能再试试吗?”
顺治也在流泪:“但凡还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他,可如今,就连李太医都妥协了。”
帝后二人相拥而泣,面对这个艰难的抉择,他们都无法轻易下决心,然而博果尔一声声的哀鸣又如同催命符一般,让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权衡。
得到了消息的太后匆匆而来,进了寝殿只看了博果尔一眼,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之前那段日子,顺治不叫她来看博果尔,她只是听奴才们说博果尔的情形,远不如亲眼所见的震撼和痛心。
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前段时间还挺拔的像是一颗小青松一般的孩子,怎么就被折磨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他被捆着手脚,嘴里塞着布条,却还是不断的扭曲蠕动,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血红,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声哀鸣,仿佛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酷
刑折磨。
“额娘,咱们出去说话。”
太后进来的太快,顺治没来得及阻拦,此时方才过来,扶着太后就想带她出去。
太后却是不肯走,边哭边道:“他都这样了你还不肯让我来看他,你是想等他死了,再让我来给他收尸吗?”
太后这话说的太重,顺治立刻跪了下来,也哭道:“额娘,我是怕您承受不住啊!若我能以身相替,我又怎么忍心看他如此?”
昭宁也跟着跪下劝道:“额娘,皇上最是心疼襄亲王,他如今也是心痛如绞!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接下来要如何处置,还请额娘移步到外面商议。”
太后也是一时情难自已,见儿子媳妇如此,也道自己说得太过了,赶紧伸手将他们拉了起来,叫他们扶着走出了寝殿。
顺治和昭宁扶着太后在外面坐下,太后拉着顺治的手道:“福临,你别怪额娘,额娘也不是怪你,就是,太心疼博果尔了。”
顺治陪着太后坐下,摇头道:“我知道的,额娘,我跟您的心情是一样的,怎么会怪您呢?”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难免会口不择言,顺治能理解太后的心痛,自然不会怪她。
“我听说李太医是主张继续用药的,你是怎么想的?”
太后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冷静了下来。
顺治抬头看向昭宁,昭宁咬了咬嘴唇,却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建议。
“不要为难昭宁,”
太后看到顺治如此,便
知道他是还没拿定主意,干脆说道,“既然你没有主意,那便听我的,叫李太医用药吧。”
“可是额娘,这药一旦用上,就戒不掉了,”
顺治依旧纠结,“博果尔还想领兵呢,我,我怕他以后会恨我。”
“他是我大清的襄亲王,即便是不领兵,也可以入朝领差事,总不会差的,”
太后冷静的说道,“如今叫他好好活下去才是重点,我信得过李太医,他既然说了得用药,那就是拖不得了。”
“今日这个决定是我做的,将来他要是恨,那便叫他恨我。他既然叫我一声皇额娘,我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只要能活着,便是废了,我也能养他一辈子。”
昭宁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话。
她并没有任何立场去反对太后做的决定,因为这是一个母亲的选择。
继续熬下去的风险太大,没有人能保证能不能成功,所以太后选择了更加安全的办法。
不管用什么方法,她要她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博果尔终究还是吃下了那决定他命运的一剂药,症状迅速的得到了缓解,很快他便不再挣扎,软软的昏睡了过去。
太后坐在床边,亲手拿着帕子擦去博果尔额头上的冷汗,问道:“李太医,这药以后该怎么用,你详细说清楚,以免再用的不对。”
李太医有些犹豫的说道:“回太后,若要尽量维持少用药,最好是等王爷发作起来实在忍受不住再用。
”
“若是不想让他发作呢?”太后追问。
“那就得加大剂量,定时服用,”李太医答道,“可若是如此,很难维持住药量,只怕以后会越用越多。”
太后思索了一下,又问:“若是用的多了,可供应的上?”
李太医回道:“目前剩下的秘药还够维持一阵子,若要一直用药,需要派人采买大量的乌香来提纯才行。”
“采买倒是好说,叫人去南洋就是了,只是乌香是禁药,若大张旗鼓的用,怕是瞒不住人的,”
顺治沉吟道,“额娘,您觉得此事叫孙延龄去办如何?”
太后点了点头:“皇上说的有理,我也觉得叫他去办不错。”
昭宁站在一旁,却是听不懂这母子两个的对话。
既是不想让人知道,又为何要选心思莫测的孙延龄呢?
若是他当真有异心,孔四贞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