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连数日,除了上朝之外,顺治都一直守在养心殿。
博果尔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与常人无异,还能帮着顺治批折子,可一旦药性发作起来,就会陷入痛苦和疯狂。
破口大骂只是小事,最怕的是他控制不住,伤人伤己。
顺治无法,一发现不对就只能叫人将博果尔绑起来,只是用太软的绳子捆不住他,用结实的,又叫他一身的淤痕。
顺治自己身上也有不经意间被博果尔弄出的伤痕,他只是草草涂了药,吩咐伺候的不许声张,不愿博果尔再有更多的心理负担。
昭宁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日三餐盯着顺治多用些,又叮嘱林升看着博果尔不发作的时候,让顺治睡一会儿。
博果尔终究是年轻体壮,熬了几日之后,情况明显在好转,每日里发病的次数变少了不说,即便是发作起来,他也能控制住自己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云开雨霁就在眼前,顺治的心情好了许多,终于在博果尔睡下后离开了养心殿,往永寿宫去了。
昭宁这几日精神也不太好,夜里总是惊梦不断,白日里除了研究顺治的三餐,也不做旁的事,故而顺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昭宁正靠在窗边发呆。
“快入秋了,别总趴在窗口,当心受了风。”
顺治嘴里这么说着,却靠过去坐在了昭宁的身边。
昭宁回
头看他,只见他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
“福临,我困了,”昭宁伸手搂住顺治的脖子,喃喃撒娇,“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顺治轻笑,直接将昭宁打横抱了起来,送到了床上。
谨雅手脚麻利的替昭宁拆了头发脱了外衣,顺治不用宫女们伺候,自己解了外衫丢在一边,然后爬上床,搂着昭宁钻进了被子里。
温香软玉在怀,顺治心中却无半分琦念,他真的是太累了。
昭宁伸手在顺治的身上轻轻的有规律的拍着,不多时,就听到了顺治轻轻的鼾声。
她停下手,抬头看去,只见顺治双目紧闭,已然进入梦境,然而眉头却依旧紧锁。
在这种祸国殃民的毒物面前,即便是帝王也无能为力,昭宁可以想象这几日顺治看着博果尔痛苦挣扎时的心疼和无助,好在他们的坚持是有回报的,也许再坚持一段日子,博果尔就好了。
昭宁伸手握住顺治的手,也闭上了眼睛。
他们都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等再醒来,又会是新的开始。
……
正如所有人所盼望的那样,博果尔好似真的撑过来了。
一连两日没再发作过,博果尔吃饱睡足,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就连李太医在给他诊脉的时候,都露出了笑容。
“王爷的脉象看起来已无大碍,但这秘药毕竟叵测,您还是要当心随时会有反复,”
李太医殷殷叮嘱,“今后切记决不能再沾惹类似的东西
,否则危害更大。”
博果尔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当心的。”
“既然还有复发的可能,那你还是在宫里多留几日吧,”
顺治开口说道,“朕叫人在西三所给你收拾出一处住处,让你福晋也进宫来陪你住些时日。”
博果尔握了握拳头,只觉不如往日有力,也不推脱,点头应了。
等太医和奴才们都退下去后,他起身走到顺治的面前,跪下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
顺治也不拦着他,等他磕完了头也不叫起,只是含笑问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多谢九哥救命之恩,”博果尔抬头看着顺治,眼睛亮晶晶的,“若非您一直不放弃,我这一生怕是要毁了。”
在发作痛苦之时,博果尔曾经对着顺治破口大骂,骂他荼毒兄弟,不顾念手足之情,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满心的愧疚。
若要博果尔自己说,便是打死他也是应该的,但顺治却从不计较,依旧哄着他陪着他,坚决不给他再用药,终是跟他一起坚持过来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皇上应该做的事,而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真心的疼爱,故而博果尔也没叫皇上,而是称一句九哥。
这是从小护着他看着他长大的哥哥,在他心中,甚至比贵太妃还要更亲一些,长兄如父,便该如此吧。
博果尔心中感慨万千,顺治却不愿意让弟弟多想,抬手在博果尔头顶拍了一记,斥道:“少在这儿装乖,赶紧
起来收拾干净自己,当心叫你福晋瞧见你这邋遢模样嫌弃你。”
博果尔捂着脑门嘿嘿一笑,自己爬了起来,却道:“皇兄这番有感而发的模样,难不成曾经被皇嫂嫌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