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尔这样自然是不能出宫去的,太后便叫他先留在了贵太妃的住处,又想叫人将董鄂婉心接进宫中,却被博果尔拒绝了。
“我如今能走能动的,平白叫她跟着担心做什么?”
博果尔摇头道,“先不必告诉她,只说我想在宫里陪陪额娘便是了。”
昭宁其实是不认同的。
董鄂婉心是博果尔的妻子,她有权利知道博果尔的情况,若是易地而处,她决计不想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但博果尔这么说,太后也同意了,昭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回了永寿宫之后私下里对顺治说:
“我觉得,还是早些将襄亲王福晋接进宫为好,”
即便刚刚博果尔看起来好似正常人一般,但昭宁始终心中难安,“我听着太医的意思,想要解药总得些时日,难道还能一直瞒着她吗?”
顺治搂着昭宁沉默不语。
从刚刚开始,他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整个人仿佛被一种哀伤的情绪笼罩着,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
昭宁察觉到顺治的不对劲,抬手抚摸他的脸颊问道:“福临,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秘药,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襄亲王看着无碍,你们却都这般担忧?”
刚刚在慈宁宫她没敢当着博果尔的面问,只是自己猜测怕是个很厉害的药,如今见顺治情绪如此低落,更是验证了心里的猜测。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
害怕的人,可现在她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恐惧和无助。
“昭宁,这么多兄弟中,我跟博果尔是最亲近的,”
顺治没有回答昭宁的问题,只是靠着她喃喃自语,“他虽然只比我小四岁,却好似我亲手养大的一般,说句实话,在我心里,他比福全还亲。”
“我最是了解他的性子,虽然莽撞却单纯善良,从小到大,我就没瞧见他为难过哪个奴才,对待亲人,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顺治极力压抑着心里的伤痛和怒气,“他一直把静妃当成姐姐一样看待的,多少次偷偷往侧宫里顺东西,我都是知道的,可静妃却要他的命!”
顺治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博果尔才十五岁啊,刚刚娶了亲,还没有孩子,她,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博果尔又做错了什么!”
昭宁不想替静妃辩解,无论她是有心还是误伤,终究是叫博果尔受到了伤害,顺治气她恨她,都是应该的。
“若是博果尔有什么万一,我一定会杀了她的,”
顺治的眼睛通红,“昭宁,我绝不会再手软了,我一定会杀了她的!”
“博果尔不会有事的,”昭宁也忍不住流泪,“一定不会有事的。福临,咱们给他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太医治不好就去找外面的名医!不是说那是前朝的秘药吗,那咱们就去找前朝的太医,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你说的对!”
顺治惊起,“都这个时候了,
还等太医院研究什么,我这就叫人去寻找前朝太医,他们定然有解法!”
说罢,他径直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昭宁没有跟上去碍事,而是寻来了福嬷嬷,将刚刚问顺治的话又问了她。
福嬷嬷神色凝重的问道:“主子知道乌香吗?”
昭宁摇了摇头。
“那是前朝时南洋进贡的贡品,万历皇帝最喜欢用,说是有壮阳的功效,可这种东西一旦用上就不能停,越用越多,身子就越虚,”
福嬷嬷一脸厌恶,“这秘药便是以最纯的乌香为原料炼制而成的,据说能让人在快乐中死去。”
昭宁瞬间明白了福嬷嬷口中的乌香是什么——
鸦片。
这让所有后人深恶痛绝的东西,竟是这么早就存在了。
“嬷嬷,这秘药若是只用了一点点,也会让人上瘾吗?”
昭宁追问道,“若是上了瘾,可能戒掉?”
福嬷嬷叹道:“若是乌香,用的少倒是没什么,便是上了瘾,若是有大毅力,也是可以戒掉的。但前朝这秘药不一样,它里面除了大量的乌香之外,还加了许多别的东西,据说样样都是能叫人上瘾的,便是用了一点点,后果也不堪设想。”
福嬷嬷的话让昭宁辗转反侧了许久,甚至在夜里梦到了博果尔躺在床上一副瘾君子的模样,吓得她直接惊坐而起。
顺治其实一直未能入眠,见昭宁惊梦,也坐了起来,搂着她轻拍安抚。
昭宁半晌才回过神来,抓住顺治的手
认真说道:“福临,不能叫太医继续给襄亲王用那秘药。”
顺治低声解释:“那秘药一旦沾上了就不能停,若是停了,博果尔会很痛苦的,但若是每日只给很少的药,就能让他如常人般维持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