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在听到顺治说起要昭宁和绰尔济断绝父女关系的时候,太后下意识的就开口斥责,“皇上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孩子话,血脉天性是你说断绝就断绝的吗?”
“什么血脉天性,互相关爱才是亲人,额娘,您难道没听说绰尔济是怎么对待昭宁的吗?”
顺治提起绰尔济全都是不满,“之前昭宁出宫备嫁的时候,连老奴都敢对她无礼,绰尔济更是还想对昭宁动手!今日在乾清宫,他本是来辞行的,却当着我与昭宁的面,说一些混账话,没有一句是为昭宁好的,生怕他走了之后,我还会继续宠爱昭宁一般!”
“额娘,但凡绰尔济有舅舅半分对女儿的疼爱,我也不会说出这么荒唐的提议!”
顺治越说越气,“我的皇后,我都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凭什么要受绰尔济的气?这父女的名分不断,将来谁知道他还会如何仗着身份欺负昭宁?”
“那也不是说断就断的!”
太后瞪了顺治一眼,“若身后没了科尔沁的支持,昭宁又凭什么稳居后位?你自己胡闹也就罢了,既然在乎昭宁,总要为她多想一想。”
“我已经想好了,”顺治解释道,“让昭宁和绰尔济断绝父女关系,又不是让她跟科尔沁划清界限,只要额娘您承认她是科尔沁的格格,她的身后就永远站着科尔沁诸部
,更何况她还有个能顶事儿的哥哥呢。”
“鄂缉尔可比绰尔济有担当也更有能耐,我已经仔细查过了,这些年鄂缉尔在军中立过不少军功,也是时候给他一个爵位了。”
顺治早已想好了一切,“有鄂缉尔制衡,绰尔济翻不出什么风浪,更何况还有察罕在,绰尔济用这种手段讨了个多罗贝勒去,是想留给他小儿子的,那察罕的贝勒爵位,便该留给嫡长孙,应该更重视哪一个,察罕心里必然清楚。”
儿子有了跟自己一样的爵位,必不会如先前那般极力讨好,而更有能耐的孙子就在眼前,又跟皇室关系更好,该指望谁,察罕不傻,肯定心里有数。
太后沉吟了片刻,却还是摇头:“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若是维持现状不变,也没什么不好。绰尔济虽然性子鲁直了一些,但也算是一员悍将,又何必非要昭宁彻底与他撇清关系,让他们家里内斗呢?”
太后一向是主张安稳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对于科尔沁格格的和亲这般执着,所以就算顺治说的话听着不错,但她依旧不想看着绰尔济和鄂缉尔父子争权,担心会导致科尔沁局势不稳。
若是从前,被太后这般拒绝,顺治早就心生不悦,不是跟太后吵起来就是转身离去,可今日他却是尤其的有耐心,甚至还带这些讨好意味的给太后添了一杯茶。
“额娘,我知道您不想看到科尔沁内部
争斗,我也没想着叫他们当真斗个你死我活,只是觉得这么做于我们更有利罢了。”
顺治继续解释,“我听闻绰尔济还打着继续往宫里送人的主意,实在是觉得厌烦,您说昭宁才封后几日啊,他就这么按捺不住,还不是觉得占着亲戚关系,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么?”
“我让昭宁与他断绝了关系,就是要叫他失了依傍,以后不敢胡来,但也给了他多罗贝勒的爵位以作安抚,告诉天下人,咱们还是礼重蒙古的。”
太后瞧着顺治这架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就是见不得你媳妇儿受委屈吗,还找了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顺治不接茬,只是嘿嘿一笑。
“罢了,额娘我啊,如今年纪大了,想这么多事儿头疼,”
太后故意揉了揉额头,“皇上要是觉着合适,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只是昭宁那儿你得安抚好了,别叫她觉得,皇上这么做让她失了倚仗,心中忐忑。”
太后倒是没怀疑过这是昭宁的主意,毕竟在这个时代,父兄是一个女子最大的倚仗,即便是嫁了人,娘家势力够大,女子的腰板也就能挺的更直。
太后自己便是如此,她能在激流之中坚立不倒,除了自身的刚强之外,也是倚仗着科尔沁的铁骑和父兄的威名,而她的姑姑孝端文皇后亦是如此,就连宠冠后宫的宸妃海兰珠,若无科尔沁的家世,也到不了
太宗的面前。
即便是如今的静妃亦或者是昭宁,又有谁不是因为父兄才能封后的呢?
太后出言提醒,只是担心顺治看着昭宁受委屈一时情急做出这样不可逆转的决定,会好心办了坏事,反倒让昭宁更加委屈。
“额娘放心,我会跟昭宁好好说的。”
顺治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直言昭宁是赞同此事的。
他不愿让昭宁直面这些,宁可自己做个中间人,让昭宁始终处在可怜的位置上,也好叫太后也多怜惜些她。
另一边坤宁宫里,鄂缉尔和琪琪格也到了。
其实按原计划,他们俩就是要进宫向昭宁辞行的,故而早早就已经递过帖子了。
可谁想到绰尔济先往宫里走一遭之后,一脸兴奋的回来,只叫他们先不要提起辞行一事。
鄂缉尔一头雾水,琪琪格更是不可能想到太多,兄妹两个蒙头蒙脑的进了坤宁宫,刚要行礼就被昭宁拦住了。
“都是自家兄妹,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好。”
昭宁将琪琪格揽在身边,又伸手握了一下鄂缉尔的胳膊,“哥哥,让琪琪格在宫里再陪我几日吧,此次一别,还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琪琪格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记忆深处里难得的一抹温暖,故而从一开始,昭宁就将琪琪格划在了自己的领地里,从不许外人伤害。
本以为按照历史姐妹两个能一生相伴,可昭宁不想自私的将琪琪格困在这深宫之中
,故而替她求得了恩典,让她能回到她心爱的大草原上去,可临别之际,心里却还是万千的舍不得。
琪琪格情绪也不好,红着眼眶搂着昭宁的胳膊,半天也不说一句话,鄂缉尔看着两个妹妹,叹了口气道:“虽然说琪琪格能跟我回去我很高兴,但想着乌仁图娅你要一个人在这深宫中生活,我又担心的紧。”
“我听说吉雅一直昏迷不醒,你身边没有贴心的人总是不好做事的,我跟琪琪格商量着,想让宝音留下来陪着你,”
鄂缉尔并不知道吉雅曾经害过昭宁,只是担心妹妹一人孤单,“宝音与琪琪格从小一起长大,父兄皆在我帐下,是可以信任的。”
昭宁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宝音与琪琪格从小就在一起,才不好让她们分开,琪琪格性子单纯,宝音却有些成算,回去之后哥哥再寻个妥帖的嬷嬷陪着她们,将来嫁人,才不会叫琪琪格受欺负。”
宝音的心里只有琪琪格,还曾经想要为琪琪格争一争这皇后之位,这样的丫头强留下来对她跟琪琪格都不是好事。
鄂缉尔叹了口气:“我想到了你不会答应,只是心里还有些侥幸罢了。要不我在京中找大夫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吉雅醒过来?她若能好起来陪着你,我们也放心些。”
鄂缉尔这话倒是提醒了昭宁,慈宁宫里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吉雅呢。
初入宫之时,昭宁还
时常去探望吉雅,后来发现吉雅不对之后,她就再也没去过,只是知道吉雅依旧昏睡着,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