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昭宁却不想再等了,她听着董鄂福晋对着石映月语出嘲讽,便知道今日之后石映月在宫中会面对怎么样的流言蜚语。
但有她这句话在,即便协理六宫之权如今还落不到实处,至少没人
再敢当面对石映月指手画脚。
顺治下午又光明正大的来了坤宁宫,刚坐下就说道:“听说皇后娘娘今儿好大的威风,已经开始着手料理宫务了?”
昭宁叹了口气:“我是不想着急,但是当着我的面儿就有人对着石福晋发难,若我再不言语,指不定背后怎么说呢。”
“她又不是糖做的,说几句能化了?”
顺治不以为意,“你啊,就是心太软,要我说,她可比你想象中厉害的多,今儿我叫人去收她衣服的时候,她没有丝毫阻拦,可见早就算准了我的意思,她可不傻。”
“你信不信,她还留着后手呢,今晚上我再召她,她定会与我谈条件的。”
昭宁哑然。
果然一个个都是人精,石映月的心思,顺治又何尝不是摸得清楚明白?
这样也好,既然两个人想到一处去了,谈起条件来也利索。
“那你会答应她的条件吗?”
昭宁试着帮石映月敲敲边鼓,“她既不求宠爱,又得了协理六宫之权,还想要的,怕是别的东西。”
比如说,或许将来有一天有个好机会,她能够出宫去?
顺治把玩着昭宁梳起来的辫子,轻笑道:“那就要看她是不是知情识趣了。若是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也不介意换一个宠妃。”
这后宫里的女子,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
总会有一个不那么贪心的,能按着他的要求做的女子的。
选石映月,是因为她身份合适,又
与昭宁有几分情谊,这是恩典,不是请求,若是她搞不明白,那便到此为止。
石映月自然不是一个弄不清楚状况的蠢人,昭宁不知道她跟顺治谈了什么条件,只知道顺治依旧时不时的翻她的牌子,依旧是准时翻窗而来,而第二天,赏赐依旧源源不断的送进了翊坤宫的大门。
宫中人对石映月愈发的忌惮,连带着当初说昭宁善妒的传言也随之消失无踪,只剩下说石映月狐媚的谣言了。
七月初二,果儿如约去宫门口见了家人,回来之后眼睛哭的像桃儿一样,跪在昭宁的面前说,不想出宫去,只想留在宫里。
谨雅赶忙过去将她扶起来,揽在身边细细的问,果儿哭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奴才家里给奴才订的那人是个瘸子,说不上亲,才答应等我到出宫的。娘舍不得奴才嫁过去吃苦,叫奴才求了主子留在宫里,说若是伺候的好说不定过些年能许个好人家。”
这傻丫头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
昭宁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不是桩好亲事,那便不要提了。我本以为你家世不错,不想耽误你,可既然他们不肯好好待你,你便留在我身边,将来我总是会替你打算好的。”
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便是在顺治面前也是得脸的,凭什么被家里人糟蹋?
大不了将来有合适的人选,她求了顺治指婚,总是要叫果儿自己满意才行。
果儿哭着点了头,谨
雅拉着她下去收拾,等她们走后,谨云才开口道:“奴才知道那个人。他虽然腿脚不好,却并非庸才,只是因病所累,无法科举,也做不得官。”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昭宁问道。
谨云答道:“奴才看过尚方院的密函,您身边的人皇上都命人仔细调查过,若那人真的不好,皇上早就叫人处置了。”
昭宁又问道:“你觉得那人可为良配?”
谨云摇了摇头:“奴才虽然看过卷宗,但却并不了解他的真实为人,故而不好下定论。奴才只是想说,果儿家里未必当真对她不好,她娘叫她留在宫里,也许有别的心思。”
“罢了,不管她家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也不可能再叫她出宫去了,我只当是她娘将她给了我吧,”
昭宁叹了口气,“你们也多劝着她些,不要叫她多想。”
不管是果儿家里亏待她还是她娘别有所图,如今再叫果儿出去都只会害了她。
倒不如留在身边好好养着,养的性子再硬一些,才放心叫她出去。
不知道是谨云跟果儿说了什么,亦或者是果儿自己想通了,第二日果儿再来到昭宁面前时,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你既然想好了要留在宫里,那便也从了谨字吧,就叫——”
昭宁犹豫了一下,谨果实在是不太好听,若换个字,她一时还没想到好的。
“奴才年纪还小,办事也不够妥帖,远比不上谨雅姐姐和谨云姐姐
,不敢当这个谨字,还是依旧叫果儿吧,”
果儿却说道,“等以后我学的好了,主子觉得我能撑得住场面了,再奖给我也不迟。”
有句话,果儿并没有说出口。
昨晚上被谨云提醒过后,果儿也察觉到家里对她的态度变化,她不想让家里再生出旁的心思,故而才会不想现在要这份恩典。
更何况她年纪虽然小,却是读过些书的,明白德不配位的道理。
如今不比从前,坤宁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有数十人之多,她自问还没有御下的能力,这几日因为谨云突然上位之事,已经有人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挑拨了,若是她再得了谨字,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果儿一向不耐烦这些事儿,所以干脆推拒了昭宁的好意,也绝了一些人的歪心思。
昭宁从不觉得加一个谨字能改变什么,果儿不想要,那不要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