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颐回到家,书是看不进去了,坐在书房里铺纸画画,将刚才的容琛画了出来,等画画完,他又坐在那里看着纸张上的容琛发呆,发着呆,想到刚才和容琛的相遇,又兀自微笑起来,整个人似乎比归真还痴傻了。听到外面丫鬟说二少爷回来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容琛的画像收起来藏好,又赶紧拿了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果真,他才把书看了几行字,魏帆这人连门都不敲一下就推开门直接进来了,进来后看到魏颐在看书,就快步走过来,拖过一个凳子坐到他的面前。魏颐抬起头来看着魏帆,说道,&ldo;魏帆,你盯着我看什么?&rdo;魏帆看着他,也不说话,过了一阵才摇摇头,道,&ldo;都怪我平素没好好看你长相,今日这么一看,才知果真不是一般地好相貌。&rdo;魏颐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开玩笑道,&ldo;咱一个爹生出来的,我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你不用这么自卑。&rdo;魏帆被魏颐这么一说,就怪叫一声,伸手就想捏魏颐的脸,魏颐赶紧躲开,听魏帆愤愤不平地说道,&ldo;我这是英俊不凡,风流潇洒,你那不过是娘们长相,男身女相而已……&rdo;魏帆话未说完,魏颐已经站了起来,拿书朝他打过去,道,&ldo;魏帆,你说谁娘们长相……&rdo;魏帆被他的书连着两下打到头,说实在的,还挺疼,他赶紧出手把魏颐手里的书夺了过去,又装着很痛地样子,委屈地说道,&ldo;你下手真狠,所幸现在咱用的书是纸的,要是是竹简,你这样打,我还不被你打成痴傻了。&rdo;魏颐冷哼一声,在一边去坐下了。魏帆把书放好,才继续坐下,说道,&ldo;不和你说那些。喂,子琦,你今天去温华园里,感觉怎么样?&rdo;魏颐拿眼瞅他一下,又把书抓在手里看,过一会儿才答道,&ldo;什么怎么样,不就是个取乐的园子。不过,里面花费不低吧,估摸着爹都没去过呢,你还是里面的常客了,到时候让爹知道,有我们受的。&rdo;魏帆不以为意地道,&ldo;爹那个样子,肯定不会去的。你也知道我不是和你说这个,你快说说,觉得今天给你介绍的那几个人怎么样。&rdo;魏颐撑着脸,想了一想才说道,&ldo;看起来都是显贵世家的公子哥,交朋友倒是有些好处,不过,和他们太深交,将来不可能在官场上有大出息,皇上厌恶官员拉帮结派。我明年就要参加春闱,我倒是有把握考得上的,不过,要像大哥那样做殿试状元,估摸着不行啊,毕竟,我们家已经出过一个状元了,皇上怎么着都不会再点我们家的人了。现在这个时候,我难道不是应该好好看书,准备应试呢,总是出门和世家子弟结交,估计于影响不好,而且,让爹知道了,他是真会生气。&rdo;魏帆点点头,道,&ldo;你所说的也属实情,不过,我师兄已经给我传信,说让我早日去云州城见他,我估计也没多少时间在家里待了,就想着把他们引荐给你,也是好的。那个白麟涵,是白家这一代长房嫡子,他姐姐就是宫里的白贵妃,很受皇上看重的,而且,白麟涵那家伙在家也极受宠,若是你有什么事,我想着,若是他想帮忙,那是极好的。&rdo;魏颐点点头。魏帆又道,&ldo;其他几个,也都是很重义气之人,你是我的亲兄弟,他们也多会和你亲近的。&rdo;魏颐这下没点头,而是说道,&ldo;二哥,谢谢你为我想了这么多。只是,若是真有什么事,我自会想办法的。&rdo;魏帆不赞同他的话,道,&ldo;你是因为总在家里,不知外面情况。这个世上,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子。宁愿都有点关系,也不能把别人往外面推。&rdo;魏颐心里也会这么想,但是,他却知道这个世上从没有免费的午餐。而那个白麟涵看他的目光,就让他觉得太炙烈了。魏颐知道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有好友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私密关系的,但他可不想去做那种人。而魏颐知道这里面男人间的事情,也是从书上来的,市井间什么书没有呢。不过,真正是怎么样的,他自己其实也很懵懂就是了。看魏颐沉默不言,神色间带着些孤傲疏离,魏帆就想起什么来了。像魏帆这种在外面跑的人,所见所闻很是广博,对于白麟涵看魏颐的那个眼神,他多少也明白一点,不过,魏帆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觉得惺惺相惜那没什么,只要不真正吃亏就行了,但他看魏颐,觉得魏颐估计是讨厌别人看上他的相貌吧。但是,这个世上,谁又能脱了容貌而生活,容貌好,是上天给的最好的利器了。虽然魏帆这样想,但他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他知道,他这个弟弟并不是个不知世事的人。也许,在他离家的这十一年里,他的弟弟身上的确发生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容琛回到宫里不久,他让去查魏颐的人已经来向他汇报来了。得知魏颐是魏尚书家里的幺子,容琛马上就想起来,为什么他当初听到魏颐说他的名字的时候,他觉得熟悉。原来,魏颐是前几年恩科上年纪最小的中举者,年仅十二岁,当时在京城还轰动一时呢,他当时都异常好奇,心想这魏家果真是人才济济,魏老头子教子有方,长子十六岁中了状元,幺子十二岁中了举人。当时容琛还想过把魏颐召进宫见见呢,不过后来忘了这事也就没再关注了。今日见了魏颐,看他长得精致俊雅,凡间少有,不由得更是感叹,心想这么个人,还真是让人不由得就能惦记上。容琛虽然对魏颐有了些兴趣,无奈朝堂事务繁忙,他一段时间都没有出宫,也就把魏颐又放一边了。倒是魏颐,对容琛是日思夜想,连一次给魏归真削梨子,还把手指头给削到了,所幸不严重,止了血,抹了药包扎好,又是左手,所以也并不影响生活,只是不免不能弹琴吹箫了。魏颐又一次去朱老夫子家里后,趁着时间还早,就去了朝阳大街。虽是太阳西下之时,但也有点热,魏颐出了些汗,在盛源钱庄门前看了看,最终没有进去。他已经知道容琛定然只是和他凌叔长得像而已,一定不是一个人了,所以,虽然每日思念,想要见他,听他的声音,但终究又下不定决心。因为,毕竟容琛已经而立之年了,肯定早成家了,自己爱上他,去找他,最后又有什么意思。不免越发忧愁罢了。找人对于魏颐,不论是理想上,还是在现实中,他都是希望能够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决计没有想过要三妻四妾,而如同书里描写的,一边家中有妻子,在外面却和好友同窗暧昧或者同去嫖妓之类,他对此是深为鄙夷的,绝对不会这么干。所以,对于容琛,他一边想他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一边又于理智上劝诫自己不能去找他和他有关系。但终究,理智的压抑都是有限的。魏颐看书看不进去,又在书房里画了几张容琛的画像,因为一个人,已经如此严重地影响了自己的生活,他就觉得还是应该去找一找容琛,无论将来怎么样,他还是应该享受一次爱情的。毕竟,他上一辈子到死都没有告诉凌叔叔他对他的感情,那样子,此时想来真是太悲哀了,所以这一辈子一定不要再重蹈覆辙。夏日天气已经炎热起来了。魏颐一大早趁着父亲去上早朝去了,二哥还在睡觉没起来,他交代了奶娘和海棠好好照顾魏归真,他也没去书房准备应试,偷偷从家里厨房旁边的后门出去了。早上太阳从东边天空升起来,即使时辰还早,太阳耀眼的金光却已经相当刺眼了,只是暑气还未上来,清晨的清风拂过还是挺舒服的。魏颐一路走到朝阳大街,到盛源钱庄门前,盛源钱庄才刚刚开门,伙计看到一个极俊俏的人站在他们钱庄门前,几个伙计商量一下,其中一个就过来和他打招呼问他,&ldo;这位小公子,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么?&rdo;魏颐对他一笑,道,&ldo;我来这里找一个人。&rdo;对方一愣,&ldo;找什么人?若是有我知道的,一定给你说。&rdo;魏颐道,&ldo;给你们掌柜的说,我叫魏颐,是来找容琛的。&rdo;对方听他是找掌柜带话,看他虽然衣着上不是很富贵,但是却气质高华,又长得这么好,不敢怠慢,请他去钱庄里坐着,叫了掌柜的来。掌柜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的小胡子,听魏颐说要找容琛,他一愣,想说没有容琛这个人,但他突然想到什么,就赶紧郑重起来了,还让伙计给上好茶,又对魏颐道,&ldo;主子他几乎不来咱们这里,他既然让您来这里找他,我也只能给您带话上去,看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到时候再联系您,您看如何?若是您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交代的,也可写一封信我给代交,您放心,信的内容绝对是能够保密的。&rdo;魏颐听说要见容琛居然一点也不是容易的事,不由得有些失望,但心里的那种想要见到的渴望却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