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狐狸化了原形,在洞里一阵翻天覆地的折腾,又嚎叫着杀出洞外。两只火红的在前面跑,一只雪白的在後面追。
“看吧,笑话天天有,那一窝狐狸家的特别多。昨天是小乌鸦咬了狐了了的尾巴追着跑,今天是三只狐狸大混战。告诉大家出来看戏吧。”鹦鹉奶奶喝了口下午茶,慢条斯理地吩咐一干小鹦鹉们。
原谅我一再插科打诨,不入正题,实在是这窝子小狐狸写着太欢乐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还是回去吧。”
乌三郎摇摇头:“我再送你一程。”
骆善茗叹了口气,心知相处虽短暂,这小乌鸦对自己却有种特别的依恋。也许是因为他身处深山,周围都是异类,偶尔见到一个凡人,思念父亲,便起了孺慕之心。
其实自己又何尝没有留恋之意?只不过这山中终是虎狼之地,不可久留。再者自己生死未卜,家人必定担心,生意上的烂摊子,也还等着他回去收拾。
眼见乌三郎低着头,什麽也不说,只有小脸上一片凄楚,怜惜之心大起。想到日後自己万不会再涉足山中,而乌三郎也不可能离开这座山一步,此去一别,竟是永诀了,忍不住就想要为他做些什麽。
想了想,骆善茗忽然掏出一块玉佩来,挂在乌三郎的脖子上。
“这块玉佩是我的传家之宝,从我出生起一直没有离过身。你带在身上吧,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
乌三郎低头看时,只见是一块淡青色的漂亮石头,光洁圆润,触手生温。他不知道这玉佩的价值,想到从此以後就见不到骆善茗,代替他的只是这块硬邦邦的石头,心中酸楚,点了点头。
骆善茗一声长叹,不知该说些什麽,只得默默前行。乌三郎就在後面默默地跟着。
走了一程,骆善茗道:“回去吧。”
乌三郎不语,依旧默默地跟着。
又走了一程,骆善茗道:“回去吧。”
乌三郎依旧默默跟着。
眼看着一程又一程,山下的村镇在视野里已依稀可辨,骆善茗住了脚:“真的不能再送了,被山下的人看到你,可就糟了。”
乌三郎终於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骆善茗走出一段路,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仍然伫立在山头,不肯离去,於是挥了挥手,叫道:“回去吧!”山路一转,乌三郎的身影便被草木遮住了。
本以为他就此离去,哪知山路转过来,乌三郎的身影便又跳入视线中。
骆善茗暗暗一叹:“这孩子倒也痴心!”
就这样,骆善茗走一段回头瞧一眼,直到下山,眼看着乌三郎的面目渐渐模糊,身影也缩成小小的一个黑点,终於再不可见。
而前方,家园已在望。
骆善茗长出了一口气,想想山中遭遇,仿佛一场恶梦,梦中偏又透着几分甜蜜温暖。他想,终此一生,他都不会忘记这个梦。
乌三郎回到松林的时候,月亮又已经爬上了松枝。
真奇怪,前几天还是圆的,现在就缺了半边。他的心也好像这月亮一样,忽然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乌鸦呆呆,你总算回来了,让我狐了了大人好等!”狐了了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四下张望一下,见只有乌三郎一个,又问:“那个凡人呢?走了是不是?哈哈,走得好,走得好!”只恨不得敲锣打鼓庆贺一番。
他这里高兴了半天,乌三郎却不理不睬,仿佛他在对着空气说话一样。狐了了的好心情又消失了,抬手在乌三郎头上拍了一记:“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我告诉你乌鸦呆呆,昨天你咬了我狐了了大人最宝贵的尾巴,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他这一掌下去,原本没有反应的乌三郎忽然抱着头,身子慢慢蹲了下去,接着,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