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了了傻眼了,看着自己的手:“我没使多大劲呀。”
他蹲下身子,道:“喂,小乌鸦,别哭了。”
乌三郎不理他,只是默默掉泪。
“喂,你再哭我揍你了。”狐了了威胁地挥了挥拳头。
乌三郎哭得更凶了。
狐了了手足无措,欺负人是他的拿手好戏,安慰人就不行了。何况这小乌鸦虽然呆了些,笨了些,却从来不当众哭泣的。有一次他躲在松林里偷偷哭,被狐了了发现了,狐了了心里便觉得很不舒服,以後再欺负他的时候,下手便轻了许多。
而这一回,小乌鸦掉的眼泪好像比那次多了许多。狐了了一阵心虚:“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不欺负你了,以後都不欺负你了。要不然……要不然我给你变个戏法?”
他双手一合,默念了个口诀,四下里的小野花忽然飞起来,聚拢在一起,成了一个花环,堪堪落在乌三郎的头顶。
“怎样,怎样?开心吧?”见乌三郎只是哭泣,毫不理睬,心里一阵泄气。“求求你,别哭了,你看小草都让你淹死了,蚂蚁都在搬家了。”
任凭狐了了使尽全身解数,乌三郎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狐了了灵光一闪,忽然跳了起来,整个身子倒立着,以手代足“走”到乌三郎跟前:“你看,我的手会走路哦。”
乌三郎愣了一下,抬起头,见狐了了倒悬着身子,犹自冲自己挤眉弄眼,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不禁破涕为笑。然而才笑了几声,悲从中来,又哀哀地哭了起来。
狐了了长叹一声,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乌三郎,我说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原来你躲在这儿啊。”
乌三郎回过头,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晃动着腰身向自己这里扭了过来。由於扭的幅度过大,没几步就摔倒了三次,最後一次她索性不起来了,就着膝盖滑行而来,速度反而快了许多。细看时,原来那两条腿不知何时已变了蛇尾。
乌三郎轻声道:“金花娘,你好。”
那蛇精金花娘道:“你怎麽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有心事啊?有心事就跟姐姐说,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说着,往乌三郎身边凑了凑。
她的态度亲切得过头,连迟钝如乌三郎者都不禁有些奇怪了。“你不是一直嫌我说话罗嗦,又东拉西扯的,都不愿跟我讲话麽?”
金花娘笑容一僵,勉强道:“哪里的话,我以前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乌三郎心想,若是开玩笑,那也太逼真了。
金花娘道:“我这次专程听你来讲心事,哪怕你从这片松树林说到野猫身上的虱子,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爱听。”
“哦。”乌三郎点点头,想了想,道,“我没有什麽要说的,就想静一静。”
“是这样。”金花娘讪讪的,“要不……我先离开,等你想说了再跟我说?”
乌三郎道:“好。”
金花娘走了几步,又回头:“真没什麽好说?”
乌三郎点点头。
金花娘叹了口气,脸上竟有说不出的失望之意,终於还是走了。
过了一会儿,仿佛听见远处一声惨叫,乌三郎满腹心事,也没太在意。
本以为金花娘是唯一的一个访客,哪知时隔不久,第二位访客就来了。
乌龟拖着笨壳爬了过来,速度居然不慢,只是浑身汗津津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乌三郎,我是特意来跟你做朋友的。”
乌三郎瞪着圆圆的眼睛,越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