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宁摇了摇头，淡淡道：&ldo;麻烦在前面路口停一下。&rdo;&ldo;好的……&rdo;&ldo;谢谢。&rdo;等端木宁终于下了车，男人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头也不回的儿子，心里不禁一阵失落。端木宁在步行街下了车，摸了摸口袋里还剩的钱，走进了一家精品屋。顺着柜台看过去，一大排的风铃音乐盒，想起周放搞破坏的功夫，目光便从那些精致的礼物上掠过。到了里间，看到一屋子的布娃娃。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店员说：&ldo;能给我拿最上面那只大熊么？&rdo;店员愣愣的看了端木宁一眼，赶忙笑道：&ldo;好啊，马上。&rdo;说着便把大熊拿下来，塞到端木宁怀里。&ldo;好可爱啊，抱着跟他差不多大的熊，像是游戏里q版的小娃娃……&rdo;&ldo;你不觉得他比熊更可爱么……不知道要送给谁，我要是拿礼物的人，宁愿抱他也不抱熊……&rdo;远处的议论声传到耳边，端木宁脸有些微红，对瞪大眼睛的店员道：&ldo;请问，能给我换个棕色的吗？&rdo;&ldo;啊……怎么买棕色的？这个白的好看，配你，哦不，我意思是，你抱白色的比较合适。&rdo;&ldo;我送人的，那个人很懒，白的容易弄脏。&rdo;端木宁微笑着解释。&ldo;啊……好，棕色也不错。&rdo;店员擦了擦汗，赶忙换了棕色的来。端木宁满意地摸了摸熊的脑袋，&ldo;请问多少钱？&rdo;&ldo;一百一十块。&rdo;翻了翻口袋，然后失落地把熊放了下来，&ldo;对不起，我没带够钱。&ldo;&ldo;啊……可以给你便宜点的。&rdo;&ldo;真的？&rdo;眼睛一亮，&ldo;一百块行吗？&rdo;&ldo;行。&rdo;店员爽快地答应下来，想给熊打包装带，却被端木宁拒绝了。手里抓着大熊，一个人回了家，把熊放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做晚饭。今晚是平安夜，想跟周放一起过。虽然现在手里没钱，也准备不了什么丰盛的晚餐，从超市买了些家常菜，心想，用心准备的话效果也不会差。没有圣诞树，只买了几只蜡烛，一块蛋糕。取出来的钱已经花了个精光。十五岁的人，出去打工都没人要。妈妈再世的时候没有好好关心过她，现在，却只能靠着她的存折生活，那种无助又愧疚的心情，在今天花光取出的几百块钱之后，更加鲜明了。可是，很想给周放送个礼物。想要让他知道，自己也是关心着他的。很用心地做好了饭菜，整齐地摆在桌子上。蛋糕上也插好了蜡烛。有个秘密，只有妈妈和自己知道。其实户口本上的生日写错了，今天才是真正的生日。上次林微给自己过生日，惊讶之余，又收到了周放给的礼物，所以才没有说出口。今天也不打算说出口，只想偷偷地跟周放一起过，借着平安夜的掩饰吃掉蛋糕，正式跨入十五岁的行列。从来没有这一刻般，迫切地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至少，让周放去掉&ldo;孩子&rdo;的称呼。然后……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他吗？想到这里，脸又开始发热。直到很晚的时候，周放都没有回来。端木宁盯着挂钟，指针一直摆动到十一点，门都没有响。蛋糕上的蜡烛燃尽了，看着，眼睛很疼。抱着那个大熊，把头埋在它胸前，这样才觉得身体暖和了些。周放朋友很多，自己却只有他一个。之一和唯一的区别，想着，心脏就开始疼痛起来。太在乎他，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而他只是把自己当作弟弟一般照顾而已。他还有林微，还有温婷，还有一大堆的干妹妹，还有可以讨论那些奇怪话题的死党同桌，还有文学社的一群同好。他跟任何人在一起的时候都笑得开心。自己却想独占他，这是多么卑鄙而愚蠢的想法……周放回来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半，进门之后，看见端木宁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赶忙走过去叫醒他。&ldo;小宁，快起来，这样睡会感冒的。&rdo;端木宁揉了揉眼睛，坐起来，&ldo;你回来了？&rdo;&ldo;嗯。&rdo;周放笑着，&ldo;今天被那群干妹妹拉去聚会，送了一大堆礼物。&rdo;端木宁看了眼他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其中就有熊，很小只，被周放揪在手里。&ldo;明天放假，我们一起过圣诞节，你想怎么过？&rdo;周放坐过来，想摸端木宁的头发，却被对方躲开。&ldo;我先去睡了。&rdo;察觉到他脸色不好，周放愣了愣：&ldo;你怎么了？&rdo;端木宁低着头，沉默良久。&ldo;下次回来晚的话，可以请你，通知我一声吗？&rdo;冷淡的语气，尾音发着抖。周放明白了他的意思，好脾气地解释道：&ldo;我们高三今天上午不是补课嘛，下午没课了，她们拉我去肯德基，我又不好拒绝。本来想叫你，又怕那帮女生说话没分寸你会生气，你又不爱吃那些东西，所以才想赶快把她们打发了，没想到人太多，现在才脱身。&rdo;周放摸了摸鼻子，笑道：&ldo;别生气，明晚我们一起过圣诞好吗？&rdo;&ldo;嗯。&rdo;端木宁淡淡应了一声，&ldo;你饿吗？&rdo;问出口之后，又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扯开嘴角笑了起来：&ldo;饿的话热一热桌上的菜，不饿，就算了。&rdo;扔下熊，起身去洗澡，却被周放拉住。&ldo;生气了？&rdo;端木宁咬了咬牙，不说话。&ldo;好了，别气了啊，我以后要晚点回来，会提前告诉你的。&rdo;见端木宁低着头，周放拿过一堆塑料袋，微笑着：&ldo;我几个妹妹都买了圣诞礼物给你，你看看喜欢吗？这个是津津给你的钢笔，这个……&rdo;&ldo;你妹妹跟我又没关系。&rdo;端木宁看了眼他手里花花绿绿的袋子，冷下脸来打断。周放的笑容僵在唇边，&ldo;她们也是好意，让我转交给你。&rdo;&ldo;不想要。&rdo;冷冷地。&ldo;小宁。&rdo;周放沉下脸来，&ldo;人家送你礼物你不感谢不说，这算什么态度？&rdo;&ldo;我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虚伪地去感谢？&rdo;&ldo;你怎么这么说？过节了给你礼物，倒成了错？&rdo;&ldo;我认识她们吗？她们送我礼物不就是为了间接地讨好你吗，你自己留着吧。&rdo;&ldo;什么叫讨好我？&rdo;端木宁转身要走，又被周放拉了回去，&ldo;你给我说清楚，你这孩子想法怎么那么扭曲呢？&rdo;&ldo;我心理扭曲，想法当然扭曲。&rdo;倔强地别过头去，声音依旧很冷淡。&ldo;你！&rdo;周放扬起手来，端木宁以为他要打人，没料下一刻，却被狠狠抱进了怀里。&ldo;真想揍你这家伙。&rdo;周放揉了揉端木宁的头发，轻声叹道：&ldo;说话这么毒舌的，是不是又受什么委屈了？别放在心里，告诉我。&rdo;端木宁沉默片刻，伸手轻轻回抱住他。&ldo;我本来想跟你一起过节的……&rdo;&ldo;嗯，然后呢？&rdo;&ldo;做好了饭，买了礼物，却一直等不到你。&rdo;轻声说着，手臂收得更紧了些：&ldo;有点难过。&rdo;周放松开他，拍拍他的脑袋：&ldo;傻瓜，今天不是平安夜，你记错了吧？&rdo;&ldo;24号，没错。&rdo;&ldo;不是25号吗？&rdo;周放震惊。端木宁冷下脸来：&ldo;25号是圣诞节，圣诞节前一个晚上才是平安夜。&rdo;&ldo;啊？&rdo;周放大惊，&ldo;我一直以为平安夜是圣诞节晚上！&rdo;端木宁低下头生闷气。周放愣了片刻，这才哈哈笑着，又抱住端木宁：&ldo;对不起，我记错了，还想着跟你一起过节，今天把兄弟姐妹朋友全给打发了，明天单独留给你。&rdo;端木宁怔了怔，&ldo;你……想单独跟我过节吗？&rdo;&ldo;废话，不跟你过跟谁过，咱俩现在可是自家人了。&rdo;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轻笑道：&ldo;不气了？&rdo;&ldo;……&rdo;&ldo;给我看看，你给买的礼物，嗯？&rdo;痞痞的声音。端木宁脸有些微红，轻轻走到沙发边，抱起那只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熊，站到周放面前。周放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他，看得端木宁红了耳根，这才说道：&ldo;你确定是送熊给我，不是送你自己吗？&rdo;&ldo;你胡说什么……&rdo;脸更红了。&ldo;这熊，跟你一样大，我抱着它，总觉得像抱着你啊。&rdo;周放接过大熊，抱起来掂了掂，&ldo;怎么买了个棕色的？&rdo;&ldo;你卫生习惯太差。&rdo;端木宁抬头看着他，认真地：&ldo;反正白色过两天也会被你弄脏，不如直接买深色的。&rdo;&ldo;呵呵。&rdo;周放突然笑了，&ldo;有了压寨夫人，再也不怕我的家变成狗窝了。&rdo;